茶餐廳內粗言穢語之聲不絕，有人破口大罵：“做馬！異議！”也有人罵道：“大熱倒灶，豈有此理！那騎師快死吧！我輸的錢給你做帛金！”

看來在場之中絕大部分是賭輸錢的人。

只有神機妙算的余老爹除外。

余老爹剛好喝光奶茶，叫夥計來結帳。樊系數干睜著眼，頗是愕然：“你不是說沒錢在身上的嗎？”余老爹呵呵笑道：“我只是騙騙你，看看你緊張的樣子?！笔裁春谏鐣习逶圃?，原來也是故意騙他，好叫他看賽馬時加倍刺激。

余老爹帶樊系數走出外面，看到路邊有個拉著二胡的跛腳乞丐，便將贏錢的彩券投入他的缽子里。

樊系數看過余老爹大顯神通，對他的本事佩服不已。

“余伯伯，你怎么知道‘流星豬’會跑出？”

“早跟你說過嘛，這一切都是經過計算的結果?！?/p>

“還有……上一次，我姑姑看了你寫的一些數字，她怎么就不打我啦？”

“我這只是投其所好而已。那些數字是什么東西，你知道嗎？”

樊系數搖了搖頭，目光奇亮，期待答案。

余老爹這才說出真相：

“那是股票號碼。我猜你姑姑是貪錢之人，最近股市熱浪翻滾，你姑姑這種人最易入網。說到術數一道，我其實能力有限，也不是無所不知，就因為你姑姑和你有血緣關系，我才求得出那幾個幸運數字，來幫你消災解厄。”

單是幾個數字當然令人難以信服，但原來尚太太當日正為選哪些股票煩心，一見到字條上的數字與自己心儀的股票號吻合，便心有靈犀一般的著了迷，被金錢蒙住一切理性。樊系數因此逃過一劫，而這一切變故似是盡在余老爹的掌握之中。

樊系數牽著余老爹的衣袖，央求道：

“這樣的本事很厲害！我要學！”

要令孩子真心拜師不是易事，余老爹的心機總算沒有白費。

余老爹掠過一絲欣慰的神色，仰首六十度望向蒼天，喃喃自語：

“天公有眼，踏破鐵鞋無覓處。吾生有涯，知卻無涯，數獨門薪火相傳，乾坤再造之時也，我余老爹無愧恩師遺命，人到泉下亦無憾……”

什么數獨，什么遺命，只聽得小小的樊系數一頭霧水。

他哪里知道，余老爹已有意將他栽培成世上最強的術數師。

18

樊系數行過拜師之禮，就正式拜余老爹為師。

說是拜師禮，也只不過是很簡單的儀式。樊系數到鄰近的茶餐廳借了兩杯茶，又到鄰家的門前香爐偷了三枝香，再以最低消費買了四兩乳豬，將這些東西帶回去，向著一個鐵算盤莫名其妙地拜了八拜，便算是已被余老爹收入其門下。

“堪輿學百家爭鳴、范疇眾多，有面相學，也有掌紋學，甚至連測字也是一門學問。而我們的門派叫‘數獨門’，數獨數獨，就是專攻數理的意思?！?/p>

余老爹接著拿出一疊練習簿，說是送給樊系數的入門禮品。

那些練習簿是以廢紙釘裝，再罩以硬皮封面自制而成。各簿的封面上，除了有一行線讓徒弟寫上姓名，還畫了一個很古怪的圖案。照余老爹的說法，那是“數獨門”的門徽，也就是老字號招牌。

“你要為這個門徽而自豪！這行頭競爭激烈，如果有別的同道中人來找你決斗，你必須背負門派的榮耀來勇敢迎戰(zhàn)，千萬不可做出有辱師門的事?！?/p>

但那徽章畫得好丑，樊系數實在無法冒出自豪感，還是覺得日本特技片里的英雄徽章比較漂亮。余老爹說日后正式授課，會逼樊系數背誦門派的簡介、門規(guī)、歷史及三百六十五代掌門人的名諱。樊系數一聽到要背書，就覺得頭痛非常。

余老爹背負雙手，很想做出嚴肅的效果，卻忍不住嘻皮笑臉道：“好，弟子樊系數，到目前為止，你有沒有問題？”

樊系數有的沒的，就是愛問無聊問題：

“作為一個術數師，我可以召喚幻獸出來攻擊嗎？”

“哦，那是魔法師，不是術數師?！?/p>

樊系數瞬即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術數師之間怎樣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