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樂隊的事……”

“我說過了，不想加入任何樂隊?！?/p>

又一次沒有絲毫余地的拒絕，像上一次一樣果斷決絕。唐婉寧直接轉身走掉了。

日子還是一樣百無聊賴，陸博洋聽說齊浩南的樂隊已經(jīng)開始排練了，不久就能在十一國慶放假之前在學校演出一次了。這讓陸博洋死了重建點八的心。他開始在課上聽歌睡覺，有時候連課都不上。班主任終于向陸博洋他爸告發(fā)了他。東窗事發(fā)，陸博洋被雞毛撣子打得皮開肉綻，背上傷痕累累，睡覺都要趴著。陸博洋他媽不干了，吵著要跟他爸離婚。陸博洋跟他爸的關系僵到了冰點，每天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互相板著臉。陸博洋心情開始變壞，水杯臺燈已經(jīng)砸爛了好幾個。

一直到9月中旬才開始好轉。

月中旬的時候，天景怡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要在全市舉辦高校樂隊原創(chuàng)歌曲大賽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所有的學校。幾乎每個學校門口都擺放著巨大的展板，上面寫著“只要就讀本市中學，只要組建一個樂隊，只要擁有原創(chuàng)歌曲，即可報名參加比賽……第一名獎金五萬元，第二名獎金兩萬元，第三名獎金一萬元。”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單，幾乎每個學生人手一份，就連電視臺在黃金時段都會播出一小段宣傳片。符合條件的學生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完全不懂音樂的學生只能望著傳單唉聲嘆氣。

放學之后，陸博洋捏著廣告單和報名表望著展板，一副哀怨的樣子。想著如果點八還在就好了，也許有希望拿到前三名a可是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孤家寡人，別說組樂隊了，這個學校連會吹口琴的都找不到幾個。

“哎，我要加入?！标懖┭笳谡拱迩懊孳P躇的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對他說話，他嚇了一跳。

“什么？”陸博洋轉過身去，看到唐婉寧站在邊上。

“我說，我要加入你的樂隊?！碧仆駥幟碱^皺了一下，重復了一遍。

“?。俊标懖┭笠詾樽约郝犲e了，沒有反應過來。

“不行就算了?！碧仆駥庌D身就要走。

“行，行！”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p>

“我只參加關于這次比賽的所有排練和演出，比賽完了之后，我自動退出你們的樂隊，而且，如果拿到了獎金，三七分，我，七，你和剩下的人，三?！碧仆駥幒V定地說出了幾句話，不是商榷，而是接近命令的口氣：

陸博洋怔住了，之后冷笑了一下，說：“可以?！标懖┭髲膩頉]有想過為了錢去組隊演出，他覺得那樣的動機對自己來說是一種侮辱。

“每周三和周四晚上我有時間?！碧仆駥幷f完，背著書包走開了。

不過跟一般的女生一樣，甚至更物質(zhì)更現(xiàn)實更庸俗。本來以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的人，結果恰恰在最簡單的錢的問題上敗露了自己的欲望。陸博洋暗自嘲笑自己第一次看走了眼。

之后，陸博洋拿出報名表來，在“樂隊名稱”一欄填上了：點八。

周三下午。放學之后陸博洋拉著唐婉寧打車去了夜半，7點鐘到。在酒吧開始營業(yè)之前，他們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排練，閆飛答應把酒吧當做排練室借給他們。點八樂隊四名成員開始準備排練，主音吉他手是陸博洋，鼓手唐婉寧，剩下的一個貝司手和吉他手，是齊浩南與他在三中認識的一個哥們兒。

還沒排練就出了岔子，齊浩南的貝司接上線之后怎么也不響，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電池沒電了。閆飛拿出自己酒吧里一把閑置的貝司借給他們。陸博洋為此埋怨了齊浩南半天。第一首歌是陸博洋以前寫的，吉他手沒聽過幾遍，頻頻出錯，而唐婉寧給鼓點加了太多花，速度又過快，陸博洋和齊浩南被帶得手指頭都快抽筋了。

一首歌下來，四個人都被氣得臉色通紅。

“靠，怎么就這么費勁兒啊！”陸博洋憤怒地喊道。

“你倆太快了！”吉他手抱怨。

“她帶的我們?。　饼R浩南無奈地指指唐婉寧。

“自己沒技術就不要怪別人?！碧仆駥幦魺o其事地把鼓重新擺正了位置。

一個半小時過去，陸博洋說急了差點兒跟吉他手打起來。吉他手也絲毫不示弱，一直揮舞著拳頭。齊浩南費了半天勁才把兩個人分開，唐婉寧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第一次的排練，失敗中的失敗。

也許自己本來就不該抱著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以為自己有努力打敗現(xiàn)實的力量。陸博洋想過很多遍，自己是不是在中間的環(huán)節(jié)做錯了什么，還是這種夢想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唐婉寧依舊每天聽課，去夜半打工，好像沒有什么事情能夠影響到她。陸博洋覺得唐婉寧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陸博洋，回答一下第五題?！被瘜W老師將視線放在了眼神放空的陸博洋身上。

直到同桌推了陸博洋好幾把，他才迷茫地站起來：“啊？”

“第五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