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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年新生活(2)

周氏三兄弟 作者:黃喬生


學校里有宿舍,學生可以住讀,每月要交兩三元的膳宿費。松壽家境困難,交不起。幸好學堂離家近,他可以走讀。

學校的辦學宗旨是德、智、體全面發(fā)展。校長陶樂生主抓德育,每星期一的第一節(jié)就由他上修身課。他是當?shù)赜忻募澥?,也是一位秀才。他神態(tài)總是很嚴肅,也許是因為他講的內(nèi)容很嚴肅的緣故吧。有一天他講“孟母教子”,從故事里引申出道德教訓:

孟母坐在門外,看見孟子走進房里,又立刻走出來了,對他母親說,媳婦沒有禮貌。他母親問他,媳婦怎么沒有禮貌?他答道:我走進屋時,看見她坐沒坐相,簡直是箕踞而坐(兩腿叉開成八字形),太不象話。孟母問他,你揚聲了么?他說沒有。他母親就教訓他說,是他先無禮。他在進屋之前,應(yīng)該高聲說一句話,使他的妻子聽見,調(diào)整好姿勢同他相見。孟子覺得母親說得有道理,就向母親認錯。

從此,孟母的話被當成教訓傳下來。在聚族而居的大家庭里,過廊里都貼有“止步揚聲”的紙條。來人在這里或者大咳一聲,或者喊出來:“有人嗎?”否則就是失禮了。

學校的課程也很新穎,有算術(shù)、漢文、英文、歷史、地理,還有體操和唱歌。教員是不容易找的,當時懂得這些新學的人還很少。那位教唱歌的老師,小時候在縣城南街的耶穌教堂里唱過贊美詩,又在那里學會彈手風琴。長大后無事可干,只好挑擔做小販。學校找遍全城沒有合適人選,最后想到他。他從此放下了挑擔,又與樂譜打上了交道。

新式學堂和舊學之不同,松壽很快就感受到了。換了新校長,學校的風氣大為改觀。新校長叫王子余,也是一個秀才,思想開明,在地方上很有影響。他在教育方法上大膽改革,他認為學生當然要尊重先生,但反過來先生也要對得起學生,就是說也要傾聽學生們的意見。他規(guī)定每周六下午開一次演講會,請同學們登臺演講,陳述對學校和老師們的意見。

有一次,一位同學上臺說:“學堂聘請的先生,應(yīng)該確實有學問,有德行,這樣才可以為人師表。但是在我們的學校里,有的先生卻念別字,例如把‘貿(mào)易’念成了‘賈易’,學生對他說了,他不但不糾正,還訓人。這樣的先生豈不要誤人子弟?”王校長聽了,就進行一番調(diào)查,這位同學反映的情況是實際存在的。不多久那位念了別字又訓斥人的教師就被辭退了。

大家親眼看見一位老師挑著鋪蓋走出學堂大門。

鬧劇般的新學堂

江南水師學堂是曾國荃于1890年創(chuàng)辦的,其目的是培養(yǎng)海軍軍官。學校分為駕駛和輪機兩班,每期招收學生約一百二十名左右。教員大多聘用英國人。課程有英文和漢文兩種。漢文是讀書作文,英文從字母學起,其他專業(yè)課如機械、天文、航海等用英文教授。

入學考試并不難,作文題目是“武有七德論”,樟壽考中了,先當實習生。他還把這題目寫信告訴二弟,二弟也用這個題目做了一篇文章。

水師學堂的學制為九年,分為三段(三班),每三年升一班。學生第一年所得的津貼是二兩銀子,而在實習期里只發(fā)五百文零用錢。

水師學堂坐落在南京儀鳳門和挹江門之間,大門朝東,進大門是一條狹長的甬道,二門朝南,中間是中堂和簽押房,以及文書會計處。后邊是學生的飯廳。北面是風雨操場,操場旁邊廣場上,豎立著一根桅桿,差不多有二十丈高,是學生操練用的。它成了這個學校的象征,人們一進儀鳳門,就能看見它。因為高,烏鴉喜鵲平時只能停在半腰的木盤上,如果爬到頂,碰到好天,能看到遠方的莫愁湖。人如果從上面掉下來,性命一定難保了。但它底下卻張著粗索編的網(wǎng),正為防止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想必以前有人掉下來過。

樟壽是三班生,待遇最低。一桌一凳一床,床板只有兩塊。兩個人住一間宿舍。床架有柱可掛帳子,此外還有大書架、箱子架和面盆架各一個。學生每人發(fā)油燈一盞,油錢二百文,用的是桐油,如果自己想用洋油,還須加一百文,再買玻璃油壺的洋燈,交給聽差去辦理。這一般要等到升入二班時才能有錢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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