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雛軍則把它歸結為游戲規(guī)則的問題:“新聞界應該關心這個企業(yè)被并購以后的社會效益,比如說,會不會裁人、會不會導致失業(yè)率提高、會不會擴大生產,另外還有環(huán)保問題解決得好不好。這才是比較合乎游戲規(guī)則的。而我們的新聞界卻更多地關注我有沒有錢買這只股票,我覺得這是沒有道理的。這應該是由大股東關心的事,跟別人沒有關系。”
對于一些媒體重提顧氏循環(huán)理論之事,顧雛軍尤其反感:“我當時感覺很不舒服,一個學術問題應該在學術界來討論,不應該由一些財經方面的雜志來討論。財經界對這個企業(yè)怎么贏利可能比較熟悉,但它不能了解一個學術理論的正確與否。所以,我覺得把兩個不應該混淆的東西混淆在一起,才導致了這個股票有這么大的跳水。我個人覺得這是一個很不幸的事件。”
在海外闖蕩了10年,習慣了海外商場游戲規(guī)則的顧雛軍顯然還沒有適應國內的游戲規(guī)則。
這是顧雛軍第二次遭遇信譽危機。但當時,顧雛軍的回旋余地還很大。
2001年年底,顧雛軍高調在香港、廣州同時舉行“格林柯爾收購科龍新聞發(fā)布會”。面對兩地幾十家媒體的追問,顧雛軍仍能從容應對。他一面澄清事實、一面大聲對記者說:“我不是騙子!”并當場宣布:“如果科龍電器年贏利不超過2億元,我每月只拿1元工資。”
收購科龍引發(fā)的媒體風波雖然沒有完全平息,但沒能阻擋顧雛軍的收購進程。
2002年1月11日,科龍電器公告了與容聲集團關聯交易的調查結果,容聲集團對科龍電器欠款高達12.60億元。當天,股票復牌。
面對新情況,顧雛軍不得不與容桂鎮(zhèn)政府就收購價格重新談判,并最終將收購價降至每股1.70元,總價由之前的5.60億元減至3.48億元。同時,顧雛軍通過順德市政府及廣東省政府與眾多債權人協調,得以獲得多家銀行轉貸的機會。
顧雛軍后來說:“以前科龍是個很優(yōu)秀的企業(yè),銀行是搶著給錢,是求上門來給我們貸款的,但在我們收購科龍初期的那段時間有很多誤解,很多給我們的貸款額度到很晚才恢復。各方面的不理解給企業(yè)造成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也許在中國收購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吧?!?/p>
此后,經過一系列精心的債務安排,科龍電器于2002年3月14日公告了最終解決方案:順德格林柯爾替容聲集團償債3.48億元,以此作為入股價款;余下的9.12億元債務,則由容聲集團將所持“科龍”、“容聲”等商標、容桂鎮(zhèn)一塊39.9萬平方米的土地使用權轉讓給科龍電器作沖抵。
至此,科龍電器與容聲集團之間已是錢銀兩訖,顧雛軍這場耗時3年的收購塵埃落定。
2002年1月7日,顧雛軍第一次以中國第二大冰箱公司新董事長的身份到科龍正式上班。顧雛軍多年的夢想變成了現實。
顧雛軍第一次坐在科龍董事長那寬敞豪華的辦公室時的感覺,比兩年前格林柯爾上市時站在香港聯交所時的感覺還要爽。這是顧雛軍一生事業(yè)的第一個巔峰。躊躇滿志的顧雛軍說:“科龍電器本次股權的變化,是中國家電業(yè)變化的一個開始?!?/p>
是的,收購科龍只是顧雛軍的第一次出手,是以后三年里一連串瘋狂收購的開始。
此時,顧雛軍的腳下是一個巨大的舞臺。如果不是他日后欲望膨脹、魯莽從事,他原本可以在這個舞臺上演一出讓世界家電業(yè)矚目的威武雄壯的好戲。
顧雛軍從入主科龍的第一天起,就意識到科龍是一個制高點,借此可以高屋建瓴、縱橫千里。但是,他沒有意識到科龍也是一個火山口。他沒有思索潘寧、王國端和徐鐵峰的下場意味著什么,也沒有聽到張維迎等學者關于民營企業(yè)千萬別碰國有企業(yè)的忠告。
有作者說,20年的聯想是一個“局”。其實,20年的科龍同樣是一個“局”。科龍20年的發(fā)展史是一部用經濟手段演繹的政治史。能夠成功駕馭科龍的只能是像柳傳志那樣懂政治的企業(yè)家。
可惜顧雛軍不懂政治,他只是一個有才華、有眼光、有野心、有膽量的企業(yè)家。
顧雛軍的悲劇命運從收購科龍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