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上午上班時，萬里打來電話說：“今天我們到肥西山南公社去看看，我不帶人了，你可以帶一位同志一起去。”我和辛生于8點半趕到萬里住地時，他正站在門口等著。我們即刻坐上北京吉普出發(fā)了。9點多鐘，車子到了山南公社地界，萬里要下車看看。我們走在田間的小路上，天空萬里無云，風(fēng)和日麗，真是一個難得的體察民情的好日子。萬里四處眺望，看不到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場面，看到的多是一對對夫妻聚精會神地在承包地里干活，有的在整地，有的在整修田埂，有的在看護秧苗，公路上不時有人拖著小板車將購買的化肥拉回家。一塊塊蔥綠的秧苗，正在茁壯生長；身邊齊胸的麥子，穗大籽飽，隨風(fēng)掀起滾滾的麥浪，好像是在歡迎萬里的到來；天上布谷鳥叫個不停，地上的蟲鳴蛙鼓，仿佛是在預(yù)祝麥子的豐收而演奏一幕幕美妙動人的大合唱。農(nóng)村的這一派勃勃生機，萬里看在眼里，喜在眉梢。遠處有位放牛的老人坐在田埂上抽煙，他信步走了過去，與老人閑聊起來?！袄先思?，這樣的麥子一畝能收多少?”老人回答說：“四五百斤沒有問題?！薄笆遣皇枪愤吷虾眯?，里面差呢?”“不!越往里走，長得越好，好的能收六七百斤。”我們往前走了一兩里路，看到的麥子一塊比一塊長得好，果然不出老人所說。

我們趕到公社時，已是10點多鐘了。公社只有一兩個看家的，他們找來公社黨委書記王立恒、婦女主任張玉蘭。萬里問王立恒：“搞包產(chǎn)到戶，你可怕?”“是有點……”“不要怕，在你們公社搞包產(chǎn)到戶試點，我是點過頭的!”萬里接著問：“你到底怕什么?”“怕‘五統(tǒng)一’統(tǒng)一不起來。”“搞錯了，不要你負責(zé)!”萬里果斷地表態(tài)，轉(zhuǎn)而提醒道：“不過，集體經(jīng)濟不能瓦解!”王立恒說：“這些問題。我們都有具體措施?！比f里接著問道：“可有爭水、爭肥、爭耕牛和農(nóng)具，吵鬧打架、破壞公房的?”“我們明確規(guī)定，不準侵犯集體利益!”“這我就放心了!”萬里還詳細詢問了社隊干部的生活情況。王立恒介紹說，包產(chǎn)到戶前，公社大部分干部負債累累，多的有1000多元。萬里問，干部借這么多錢，用什么辦法還呢?王立恒說，包產(chǎn)到戶后，催耕催種的事情少了，干部家里都分了承包田，個人收入會不斷增加，還錢是沒有問題的。萬里聽后很高興。

午飯后，萬里到了館西大隊小井生產(chǎn)隊。一聽說來了萬書記，鄉(xiāng)村沸騰了!連外村在田里干活的社員都扔下農(nóng)具趕來了。萬里看到滿屋子都是人，便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樣干，你們有什么想法?隨便提，隨便問……”第一個發(fā)言的是小井生產(chǎn)隊會計李祖忠：“萬書記，可允許包產(chǎn)到戶?”“大膽干，省委支持你們?！薄拔覀冇悬c怕!”“怕什么?”“怕變!”“不會變!”“‘包產(chǎn)到戶’比‘大呼隆’好，多干幾年就有吃的了!”“那你們就多干幾年嘛!”“萬書記，你能不能給我們個準話，到底能干幾年?”“不放心?”萬里笑起來，“你們就這樣干，包產(chǎn)到戶，想干多少年就干多少年!不過倉庫、牛棚要保護好，用水要有秩序，不能破壞集體經(jīng)濟!‘包產(chǎn)到戶’的目的是為了增產(chǎn)，讓群眾吃飽吃好!”

當(dāng)時帶頭簽訂合同書、人稱“包大膽”的小崗生產(chǎn)隊3名隊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