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圖斯復制了上千件奧杜韋石器,并通過實驗表明,刃部鋒利的石片在被用來撕裂獸皮、宰殺獵物時效率非常高。通過在顯微鏡下對這些工具的工作刃(workingedge)進行研究,圖斯發(fā)現(xiàn)了三種可能的用途所造成的磨損:屠宰和切肉,鋸木和刮木,以及切割軟木物質(zhì)。圖斯相信,我們最早的祖先非常了解石器制作技巧,他們能夠準確地找到合適的角度,擊打石料以剝除石片。甚至現(xiàn)代的初學者都沒有這一能力,他們往往需要幾個小時的緊張練習才能掌握這一技巧。
黑猩猩很少能把它們使用的小棍子或者石頭帶出幾米之外,與它們不同,能人可以攜帶那些石片和卵石移動很遠的距離,最遠可達14公里之外。這種行為代表的是一種簡單的保存形式,不僅僅是像黑猩猩那樣隨機地利用就近能取得的石頭,而且會保留工具以為將來之用。
圖斯假設,這些人族會在河床等一些地點測試原材料,然后把最好的材料轉(zhuǎn)移到活動區(qū)域;有時會把它們丟在那兒,剩下的則隨身帶走。他還指出,他們一定非常依賴其他原材料,如木料和骨料,而石器并不必然為早期人族的認知能力提供一幅精確的圖景。
奧杜韋文化有何意義?早期的工具制造者是否擁有一種原始人類文化,并以其簡單石器作為邁向現(xiàn)代人類漫長進化之路的第一步?又或者,奧杜韋人族的行為是不是處于一種類猿的級別?畢竟,制造奧杜韋工具所必需的概念能力和悟性,也同樣出現(xiàn)在猿類制作的釣白蟻用的工具以及專用睡眠區(qū)中。更進一步說,奧杜韋人族和黑猩猩都尋食腐肉,追捕獵物——抓獲一些小型動物,攜帶肉類進行大范圍的活動,并且使用方便的物體來敲開動物骨骼和堅果。
與早期人族一樣,黑猩猩也會反復地使用同一塊地方,在同一個地點敲擊堅果,然后把食物搬到它們最喜歡的進食地點。即使在一些例子中存在一些具體細節(jié)上的差異,而且自然環(huán)境也不盡相同,但奧杜韋人族的行為模式基本上是與猿類似的。但是,在猿和早期人族之間還存在著兩種行為上的差異:第一,人族的一個優(yōu)勢是它們是兩足行走的,這種姿勢就搬運物體來說要比四肢行走效率高得多;第二,奧杜韋人要適應稀樹草原的生活環(huán)境,與那些生活在叢林中的靈長類親屬們相比,在開闊地帶里生活的它們所要組織和覆蓋的地域要廣大得多。從長遠來看,這可能導致了新的空間概念和空間組織概念,毫無疑問,這種新概念會反映在距今100萬年以后復雜得多的石器類型中。
腦容量更大的早期人族的行為方式很可能與現(xiàn)代猿不同。可以肯定的是,在非人靈長類動物和200萬年前的人族之間存在著顯著差異,但這些變化可能不會反映在石器上。毫無疑問,我們的祖先是越來越依賴技術了。原始石器制作技術的機會主義本質(zhì),與后人設計更精良、更標準化的石器形成了鮮明對比。
2.8是獵人還是清道夫?
糟糕的保存狀況,以及我們與遠祖之間巨大的時間溝壑,使得對早期人族行為的研究變得復雜無比。在東非,有兩種早期人類行為的信息來源得以幸存,一種是人工制品,另一種則是在東圖爾卡納的庫比·福勒、肯尼亞北部和奧杜瓦伊峽谷等地發(fā)現(xiàn)的一系列散落的工具和食物遺存。
人們在上述及其他一些地區(qū)集中發(fā)掘出很多動物碎骨和石器,并對其進行了一絲不茍的研究。這些集中區(qū)通常只有6~9米寬,有些是一次性的,有些則曾在多種場合下使用。后來的史前覓食者則習慣性地在中心區(qū)開展活動,他們在這里睡覺休息、烹煮食物,或參與各種社會活動。那么,我們是不是據(jù)此就可以假設,來自庫比·福勒和奧杜瓦伊峽谷的證據(jù)足以證明這些最早的祖先也像其后來的繼承者那樣使用中心區(qū)?他們也獵殺大型獵物嗎?還是說他們僅僅扮演了打掃肉食動物殘余的清道夫的角色?
在庫比·福勒,180萬年前的一群人族動物在河床上發(fā)現(xiàn)了一只河馬(hippopotamus)的尸體,他們聚集起來,用小石片把骨頭和肉從死去的動物身上剔出來。這些器物所處的沙質(zhì)沉積層遺存非常豐富,以至于我們可以確定每一塊被運來的卵石都被用來以動物骨骼制造工具,有些卵石甚至來自14公里之外。遺址中包含有關動物宰殺和工具制造的豐富證據(jù),但是我們不知道這些動物是不是被人族殺死的。
庫比·福勒的FxJj50遺址也位于一個古代的水道中,那里可以為人族提供蔭涼以躲避烈日,靠近水源,并且擁有大量可用來制造工具的石頭(圖2-14)。這個遺址出土了一系列石器和碎片,包括鋒利的石片、砍砸器和刮削器。與工具伴存的有至少屬于17個哺乳動物物種的2000多塊骨頭,其中大多來自羚羊。有些骨頭曾被土狼等食肉動物啃食過。有確鑿證據(jù)顯示這些骨頭曾被人族敲碎和切割,因為經(jīng)復原后的碎片呈現(xiàn)出被石斧擊打的痕跡,以及只有通過石片切割骨頭才能留下的完整的槽。FxJj50遺址的許多骨頭的關節(jié)端(articularend)都被食肉動物咬斷了,這是食肉動物的獵殺所造成的骨質(zhì)堆積物的一個特征??赡苋俗鍎游镏皇球?qū)趕走那些獅子或其他食肉動物,然后繼續(xù)進行新的獵殺,我們對此也無法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