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挪用死人錢的事件,讓我頭一回感覺到費仁的軟弱與無能。才三十萬,就能把他逼得痛哭流涕,威脅我要跑路。巨大的心理反差讓我陷入極端痛苦的同時,也讓我開始懷疑他的實力,不止生意上,也包括能力!
和費仁在開酒樓的項目上達成一致,費仁說資金絕對沒有問題,但我的底氣不像他那么足。他問過我一兩次,我回復他看看再說,拖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買地辦廠和投資酒樓最后都沒做成,但資本生意還是照舊。那段時間費仁所有生意都做得有聲有色,整天開著Q7四處游蕩。
我得承認,費仁不止生意做得比我好,還比我會享受,除了每天早上一碗冬蟲瘦肉湯,每年一家人還出去旅游度假,家里擺放的家具也都是高檔品牌。夫妻倆一人一輛車,費仁開Q7,費仁太太開原裝進口的法國標致206,確實很讓人艷羨。
人比人得死啊。我太太時?;貞浧鸱孔觿傃b修好的時候,到家具店相中一款很有特色的餐桌,問價格要七千多塊,嫌貴,后來反復去了幾趟,價格談不下來,最后放棄了,買了張一千多塊的普通六座小餐桌??蛷d的沙發(fā)也是她托朋友關系到家私廠定做的,只花了三千多塊。
過不起每天早上喝冬蟲瘦肉湯的生活,也狠不下心買貴重的東西,那是因為心疼錢。雖說生意上賺了不少錢,但都是冒著風險,一點一滴攢下來的。太太不忍心買,我很能夠理解她的感受,就是覺得虧欠她太多了。
費仁做著生意,過著富足的生活,似乎還覺得不滿意。
有一天,他突然給我發(fā)來信息:“你覺得到政府部門工作怎樣!我找了關系,打算到政府上班了!”
我大吃一驚,心想費仁真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教師往政府部門調(diào),早前比較常見,但后來被禁止了。他能有關系往政府部門走,那肯定是好事。
我發(fā)信息回他:“那簡直太好了!官商勾結(jié),調(diào)到政府部門后,你的生意肯定又更好做了。”
費仁沒有虛言,八月份真的從學校調(diào)到一個山區(qū)小鎮(zhèn)的政府上班,關系人花了大力氣,為費仁打通所有關系。到山區(qū)無非就是俗話說的“鍍金”,剛調(diào)過去,就是鎮(zhèn)團委書記!
到政府上班后,我提醒費仁要低調(diào)點,別再開Q7去上班,人多眼雜,搞不好被人家捅出正在經(jīng)商。費仁也似乎對我言聽計從,上班開現(xiàn)代吉普,下班開Q7,還時常請單位的領導下山,到大酒店喝酒瀟灑。
按理說費仁轉(zhuǎn)到政府工作是好事,生意也應越做越好,但實際情況卻是反著來的。他到政府工作一個多月,我就明顯感覺到資本生意上又出問題了。
那時候手里的資金雖說不少,但都是行業(yè)資本人之間的調(diào)動。有需要就調(diào)來,不需要就還回去,不可能長期養(yǎng)在手里耗費利息的。
生意做著做著,我慢慢發(fā)現(xiàn),大家的資金好像又緊張起來,以前幾個容易調(diào)到資金的地方,后來漸漸調(diào)不到資金。調(diào)不到資金,就很容易陷入流動性困難。最直接也最致命的,就是這時候有人向我抽回大筆資金,我立刻便會支付困難。
資本生意其實都是有一定規(guī)律的,資本的每一次滾動,賬面會越滾越大,也就是盈利體現(xiàn)到了賬面,但現(xiàn)金會越滾越少的。換句丁大成的話講,錢都會被借款人套住,不是你隨時想撤就撤得回來的。
費仁到政府上班后一個月,也就是2008年8月底,當時一筆兩百萬的資金約定到期,但并沒有按期回來,這筆資金他已經(jīng)延期一個月了,利息也沒有支付,都是我自己掏錢墊上的。
費仁說好月底前安排回來,但很湊巧,那幾天他不是小女兒發(fā)高燒了,就是單位臨時有事,總之資金就是回不來。我當時雖有點疑心,但感覺不強烈。
突然有一天,朱亙詠破天荒打電話給我,聲音很急,他說費仁出了車禍,正被送往醫(yī)院。那是我與朱亙詠關系破裂后,他主動給我打的第一個電話。
我當時人都傻了,接到這種消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我讓朱亙詠馬上去醫(yī)院,不管什么情況都要打電話向我匯報。那時我在外地辦事,第二天便趕緊趕回來。
到市醫(yī)院的時候,費仁除了胸口拉傷,沒什么大礙。車禍的情況是,費仁開著車直行,突然左車道一輛轎車竄過來,費仁的吉普車躲閃不及,直接撞了上去。兩輛車向前滑沖數(shù)米遠,卡在路邊的防護欄上。防護欄下面就是護城河。
費仁說當時感覺好像有點靈魂出竅,一直告訴自己要醒來,不能睡,不能睡,后來慢慢睜開了眼睛。
整個車禍現(xiàn)場圍滿了人。交警很快便叫來救護車,將他從車上解救出來,送往市醫(yī)院。對方就沒那么幸運了,撞車的時候費仁的吉普車直接壓到了轎車上,整輛車都變形了,司機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