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自制力：

“有所不為”比大膽冒險更難得

美國參議院常設調查委員會傳喚馬克?布蘭森接受庭審。不管他是在蘇黎世工作，還是他是英國人，調查委員會都要求他必須參加在華盛頓召開的關于離岸賬戶的聽證會。參議院常設調查委員會簡稱PSI，1952年在美國成立，具有調查美國境內外公司是否涉嫌“虛假投資、安全欺詐、電腦欺詐，以及其他利用離岸銀行和公司平臺進行犯罪活動”的大權。在2008年夏天大選季開始之前，該委員會是參議員們競相展示自己能力的平臺，參議員們可以不時向證人開火，或是假盤問之名說一篇冗長的宣判詞。但對于在證人席上的一方，時間可真是難熬??！通常證人是坐在證人席回應來自四面八方的提問的，坐的時間越長，他們就看起來越焦急。所有證人最希望的其實就是平局。

瑞士聯合銀行是負責管理全球部分富商們的資金的機構，馬克?布蘭森作為瑞士聯合銀行全球財富管理部門的首席財務官出席調查委員會舉行的聽證會，是因為美國司法部和國際金融服務部正在調查該公司的離岸經濟業(yè)務。瑞士聯合銀行的一位前雇員向政府部門透露，說他知道美國公民在瑞士開設秘密賬戶用來逃稅。作為瑞士聯合銀行的最高分支機構——該機構就是被告發(fā)的開設秘密賬戶的銀行——的首席財務官，布蘭森被傳喚闡明該銀行的立場。這趟旅行相信任何人都不愿意來，但是因為涉及遠在美國的銀行交易，瑞士聯合銀行別無選擇。瑞士聯合銀行擁有美國的銀行執(zhí)業(yè)許可證，但調查委員會的主席，來自密歇根的民主黨人卡爾?列文，提出要重新審核該銀行執(zhí)業(yè)許可證的建議。美國政府已經扣留了瑞士人馬丁?利奇提——瑞士聯合銀行駐蘇黎世的美國業(yè)務主管。當他在邁阿密換機時，他的護照被扣留。英國籍的布蘭森或許也擔心自己會被扣留，但他更關心的是瑞士聯合銀行的將來。瑞士聯合銀行的銀行執(zhí)業(yè)許可證是否被吊銷就取決于他在聽證會上的表現。

上午在參議院德克森辦公樓進行的聽證會就像是一場打地鼠游戲：每一位證人和逃稅嫌疑人輪流站在席上接受審訊，然后接受參議員們的斥責，除了新任美國國稅局局長道格拉斯?舒爾曼之外。他只是責怪他的前任的繳稅措施過于寬松。一伙逃稅人員在參議院小組會議時也只能表現成這樣，更不要說在這樣一場參議院調查委員會聽證會上。主持這次調查的兩位主席都是在大選前的幾個月拼命爭取支持率的候選人。民主黨人列文需要通過指出密歇根的汽車工人水深火熱的處境，來證明他在華爾街的強勢地位；另一位共和黨人諾姆?科爾曼正身處一場連任競選中，他需要表現出他從內心深處關心明尼蘇達州公民的利益，從而贏得那兒的選民的支持。

聽證會剛開始時，瑞士聯合銀行方面的人表現得并不好。因為在邁阿密拘禁曬得黝黑的利奇提，已經在參議員的審查下變得膽怯。自從被拘留后，他一直被關押在監(jiān)獄。他并不是被起訴犯罪了，而是被扣留在美國，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釋放。他用帶口音的、含混不清的英語援引《〈美國憲法〉第五修正案》的條款，掩飾他是世界富豪們的私人銀行家的身份。在他的證詞中挑錯是很難的，協(xié)助或慫恿稅務欺詐罪將被處以重罰，而并不流利的英語也許是他最好的拖延辯護法。

在使利奇提那樣聰明、老練的人在審訊時都變得愚鈍、木訥后，參議員列文和科爾曼看起來十分得意，像是即將要取得全面勝利一樣。這時加在布蘭森身上的壓力更大了，他的一字一句直接決定了他是否能夠為他的老板贏得這場官司。他謙遜地開始了他的陳詞，首先感謝參議員列文和科爾曼給他一個證明瑞士聯合銀行清白和介紹瑞士聯合銀行背景的機會?！拔沂侨鹗柯摵香y行全球財富管理部門的首席財務官，也是瑞士聯合銀行駐蘇黎世的主管，”他用一口故意說得流利的英語說，“從1997年起我就加入了瑞士聯合銀行，擔任現在的職位已經5個月，之前我是瑞士聯合銀行駐日本的首席執(zhí)行官?！?/p>

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老練開場白。布蘭森提到他任職不久，恰恰為他對逃稅案不知情做好了鋪墊。他沒有像美國國稅局的舒爾曼那樣隱瞞這點，他欣然接受調查委員會控訴自己應承擔的全部責任：“我現在對我公司的財務管理和風險管理負責，包括我們的財務報告和全球業(yè)務維系框架等。”換句話說，如果是他任期的問題，他愿意承擔回答所有關于該銀行問題的責任，但是他當時未上任，他愿意在今后解決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