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來看看中國戲曲舞臺和話本小說里面的那些經(jīng)典的男性形象吧,我覺得基本上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以《白蛇傳》里面的許仙、《西廂記》里面的張生、《紅樓夢》里面的賈寶玉為代表,這類男人的特點是外表唇紅齒白,說話奶聲奶氣,性格多愁善感,做事優(yōu)柔寡斷,除了春情萌動這點,怎么看都像個乳臭未干啥事不懂的毛孩子,他們無疑就是時下某些80、90后“奶嘴男”的鼻祖;還有一類就是以《三國演義》中劉備,《水滸》中的宋江、《西游記》中的唐僧為代表,他們倒不是孩子,但又過于老氣橫秋,暮氣沉沉,那種古板和嚴肅,感覺就像提前進入了老齡化社會,前面提到的“僵尸男”似乎在這里找到了源頭。他們身上,不是小孩子氣就是小家子氣,缺少西方古典神話和小說電影中英雄豪杰的那種英氣、銳氣和大氣。
也許有的讀者會不以為然:你說得不對,誰說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只有這兩種男性形象?我們還有關(guān)羽、張飛、趙云,還有武松、李逵、林沖,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齊天大圣孫悟空”。是的,我們的傳統(tǒng)人物畫廊中是有這些英雄好漢,但非??上?,他們永遠只是配角,是綠葉,是馬前卒,他們要么給劉備打工,要么給宋江抬轎子,唯一一個有自主意識的孫悟空,又被唐僧的緊箍咒給套住了,他們?nèi)疾皇菤v史的真正主人,甚至做不了自己的主,因為他們都被“收編”和“整治”了。
作為一名情感作家,我的看法,這些“奶嘴男”也好,“僵尸男”也罷,看似兩個極端,本質(zhì)上卻殊途同歸,無一例外都是缺少“青春期”所致,我這里所指的“青春期”不是生理上的“青春期”,更多指的是心理上的“青春期”。我認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青春期”的恐懼和排斥導致了上述“奶嘴男”和“僵尸男”的大行其道。
(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帶有很強的“身體化”傾向
說到這里,也許有人會說,你在危言聳聽,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難道真如你所言?
那我們就從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人”的定義說起吧。
在我寫的情感系列第二部《女人不狠,地位不穩(wěn)》一書中的第三章,有篇文章叫《中國男人是一種“面子動物”》,里面談到:中國歷來對“人”的定義,從來就不是孤零零地把人作為一個單獨的個體而存在,而是把他納入到一個特定的人倫關(guān)系中。這個定義就是《中庸》中所說的“仁者,人也”,所謂“仁”乃“人”字旁加一個“二”字,也就是說只有在“二人關(guān)系”中,才可以給一個人下定義。在儒家看來,這“二人關(guān)系”包括:君臣、父子、夫妻、朋友。再往后,“二人關(guān)系”又逐步上升到集體、黨派、國家、民族。所以,有人說,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是集體意識,而不是個人意識。個人只有融入到集體中才是社會的一員,才能體現(xiàn)自身的價值。小時候,看各種各樣的國產(chǎn)老片,里面的主人公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終于找到組織了!”,而“組織”對迷途知返的“中間人士”也常常作出如下結(jié)論:“你終于回到了人民的懷抱!”
相反,在以基督教文明為基礎(chǔ)的西方文化中,個體的獨立性是被首先強調(diào)出來的。深受存在主義思想影響的西方人認為,一個人只有從他全部的社會角色里抽離出來,以“自我”作為根本,他的“存在”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