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不如叫連長和上面說一聲，老子們砸了兵工廠，自己給自己換槍。”胖娃提出了自己的“好主意”。

“，你那點水平還‘砸了兵工廠，自己給自己換槍’，”蔣玉畢竟當過警衛(wèi)員，懂得一些政治上的東西，立刻在胖娃頭上敲了一下：“只怕還沒有砸開，晉軍就和我們拼命了。”

“那，那，那你說朗個辦喃？未必然我們就在這里過干癮，打干哈欠（自己安慰自己，幻想，做白日夢）？”孫和反問道。

“算了，我們好心來支援他們，人家倒像防賊似的防著我們。過河的時候你沒有聽艄公說，人家逃兵的槍都比我們好？到時候再說吧?！崩畹旅髌鋵嵤谴蛐难劾锿馀滞薜囊庖?，只是也明白這些只能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拉著孫和、蔣玉，李德明一行三人到街上逛逛，散散心。

按孫和的話，“這個地方，簡直不如成都，到處都是黑乎乎的煤煙灰?！崩畹旅餍χ忉屨f，因為山西是全國的產(chǎn)煤大省，當然煤煙灰多了。

走了一陣子，他們發(fā)現(xiàn)街上有不少學生打扮的青年人，正在進行抗日救國的宣傳，聽了一下，和在成都的場景差不多，也沒多停留。

除了這些學生，他們也看見了一些擾民的傷兵，這讓幾個人原本好了一點的心情又陰沉了不少。

轉過一個街角，李德明興奮地發(fā)現(xiàn)前面有一個照像館。

“孫老哥，看見前面那個照像館沒有？你馬上回去，把排里的兄弟都叫過來，大家照個像，算是留個紀念?！?

李德明的話讓孫和一下子高興得不得了，說了一句：“要得（要得——可以）?！彼R上轉身就走了。

走近像館，兩個人才看見門竟是關著的。費了好大的勁，那像館的老板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門打開。

“老板，我們是從四川趕過來的川軍，馬上要上前線了，想請你給我們照張像?！?

一看老板的樣子，就知道是把他們當成潰軍了，李德明邊說邊讓蔣玉拿出一塊大洋遞了過去。

聽說是從四川那么遠的地方來上前線抗日的軍隊，那老板滿臉都是驚訝和敬佩的神情，竟是堅決不肯收錢。

爭執(zhí)中，孫和帶著一群興奮的兵趕過來，一問情況，立刻沉下臉：“老板，你要是不收，老子就砸了你的破店！”

所有的人為之一愣，隨即哄堂大笑。

照完像，老板保證在晚上把相片送過來，大家才嘻嘻哈哈地回去了。

部隊在苦悶的氣氛中總算是睡了一個踏實覺。第二天起來就接到命令，立刻趕往晉陽。那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日軍，川軍124師昨晚沒有下火車，直接開過去打阻擊了，他們獨立

團是第二梯隊，也要馬上趕過去。

到了火車站，才知道因為日軍飛機的轟炸，火車不能坐了，獨立團二話不說，撒開腳丫子就跑步上去了。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是誰也沒有料到會這么快。原來的命令是守太原，現(xiàn)在倒變成馳援晉陽。看來第二戰(zhàn)區(qū)的軍隊不夠用了。

“狗日的，槍也不給我們換，就曉得命令我們增援，硬是要把我們往死里整嗦?！迸茉诶畹旅魃磉叺氖Y玉終于忍不住發(fā)起了牢騷。幾天的遭遇，這個好脾氣的人也有了火氣。

“算了?！崩畹旅靼参苛怂痪?。他看見隊伍跑得死氣沉沉，便有意高聲喊：“老蔣，我跟你打個賭，看誰打死的日本鬼子多?！?

“賭啥子？”蔣玉一愣，隨即毫不示弱地回擊道。

“賭十塊大洋，另外多一個一塊大洋?！崩畹旅骺瓷磉叺氖勘⒁獾阶约海^續(xù)高聲說出了賭注。

“這么賭，不如我們和二排比一下，上一回比武，那個周華亮排長輸了還不服氣?！?

孫和換了一個主意。他心里明白李德明的意思，干脆就賭個大的。

“好主意，等我去找二排。”李德明心里大喜，放慢腳步來到周華亮面前。

“喂，聽說上一次你們輸了，還很不服氣？”

“廢話，憑哪點服氣？你們不過是運氣好，比我們多一環(huán)而已。說，想爪子（想爪子——想干什么）?！笨匆娎畹旅髋苓^來挑釁，周華亮不由得眉毛跳了起來。輸給年齡比自己小6歲，軍齡比自己短四年的人，他一直不服氣，一直在想如何報復回來。

“不服氣再來。小弟現(xiàn)在跟你打個賭，在前線，看我們兩個排誰打死的鬼子多。輸了的，見面就說一聲‘我服氣了’?！?

“

，哪個虛哪個，賭了。”周華亮伸出手掌和李德明一拍，大聲對二排的士兵喊道：“你們聽到冇得？那個一排毛都沒長齊的排長，要和我們比賽誰打死的鬼子多。”

“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二排的士兵早就聽清楚了，大聲吼起來。

“龜兒子，就贏了老子們一火，就不曉得天高地厚?！备斜a充了一句。

不理周華亮，李德明跑回自己的隊伍，把剛才打賭的事情向全排作了傳達，整個排里的士兵們都提起了精神。

隊伍后面的林修然很快聽說了這件事，笑著說：“狗日的，提勁打靶（提勁打靶——要面子）還像那么回事。傳令全團，哪個排打得好，賞大洋100?！?

經(jīng)過這么一鬧，隊伍原來的沮喪心情不見了，變得殺氣騰騰的。獨立團加快速度，向晉陽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