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家玩意兒——子彈多也不是這樣造的——”青狼吼得氣急敗壞。再不吼不行了,他看見他們帶了迫擊炮,那個要打過來可沒地兒躲。
杜克應(yīng)該是在罵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手用力揮動,語調(diào)一句賽一句激烈。管他呢,反正說的是英文,也許是嫌中國話罵得不順口。岳昆侖身子筆挺,目不斜視,一副知錯的模樣;青狼就沒這么誠懇了,眼望著別處,一臉的不服。A排的弟兄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除了費卯幸災(zāi)樂禍唯恐天下不亂,寶七他們神情里可透著佩服。憑兩個人就端了鬼子兩個暗堡,滅了近一個班鬼子,這倆人可夠神的。
“行了——”尖兵連連長看不下去了,滿臉堆笑地箍住杜克,一邊把一盒駱駝煙拍到杜克手里。他還等著謝那倆士兵,要不是他們,他的尖兵連現(xiàn)在就變尖兵排了。
杜克氣沖沖地撕開煙盒,咬支煙到嘴里,連長忙掏出打火機獻(xiàn)殷勤。
機蓋“?!钡胤_,火苗躥起,風(fēng)吹過來也不見滅。杜克嘴里嘬煙,眼卻盯著打火機——美軍的ZIPPO防風(fēng)打火機,卻比一般的ZIPPO更精致,金質(zhì)圈邊、花紋繁復(fù),是中途島海戰(zhàn)紀(jì)念版,發(fā)行數(shù)量很少,杜克一直想弄一個收藏。
杜克盯著打火機的目光就跟光棍盯著尤物似的,還是脫光的尤物。好東西誰都喜歡,連長后悔得直想抽自己,他趕緊收回手,想在杜克開口前把打火機塞回兜里。
杜克哼出一聲鼻音,連長僵住了。杜克正瞧著他,下巴向打火機指指,含義不言而喻。
“這……”連長的臉一下就苦了,手把打火機捏得緊緊的。
“把他們槍給下了!”杜克指著岳昆侖和青狼。
“別……別啊——”連長咬咬牙,把打火機拍在杜克手里。
“送我了?”杜克笑得很壞。
“送你了!”
兩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兵還真想去下倆人的槍,杜克一人一腳把他們踢回了隊伍。
連長挨個拍拍岳昆侖和青狼的膀子,眼里都是感激:“兄弟,大恩不言謝。當(dāng)兵打仗的,身上也沒啥值錢物件……”
“不用,打鬼子是我們的本分?!痹览稣f。
“話是這么說……”連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踅摸,落在了佩槍上。
“老美的柯爾特,大象都能打死,留著防身?!边B長把手槍連槍套彈夾一起遞給岳昆侖。
槍是好槍,杜克那把點45口徑勃朗寧手槍是一個型號,M1911式,杜克那把也是通過私人渠道弄來的。這種槍別說是在駐印軍,就是美軍里也只配給軍官,再說條例也不許士兵配備手槍,A排的弟兄也只能看著過過眼癮。如果可能,誰都想弄一把,帶著他心里多踏實,跟鬼子拼刺刀那是被逼到那份上了,有這玩意哪還用拼刺刀,貼身扣下扳機,打上哪都是一個大窟窿。
岳昆侖知道這槍好,也貴重,他不是占人便宜的人,眼望向了杜克。杜克沖他擠擠眼,不客氣地替他把東西接了。
杜克臉皮賽鐵板,下巴向青狼歪下,對連長說:“這個士兵是不是也該有禮物?”
連長抓抓頭,渾身上下摸了一遍,苦笑望向杜克:“真沒什么好送的了?!?/p>
杜克不說話,兩眼放光地盯著他胸口。
連長低下頭,瞧見了胸口的望遠(yuǎn)鏡——德國佬的蔡司8×30倍距望遠(yuǎn)鏡,色彩還原度高,成像干凈清澈,沒有光暈,色差和像散也小很多,亮度均勻。
連長心里罵這白美既貪又識貨,但有什么辦法,跟一連弟兄的命比起來,這些東西都不值一提。
連長走了,被洗劫一空。杜克向他的背影使勁吹聲口哨,快活得像個孩子。
柯爾特手槍交到岳昆侖手上,蔡司望遠(yuǎn)鏡給了青狼。
“你們記住,我們是A排,是一個團隊,只有在戰(zhàn)斗中相互依靠,我們才有可能活著回家?!倍趴苏嬲\地看著倆人,“下回如果要行動,請先告訴我,不要選擇自己去冒險。你們是最好的戰(zhàn)士,我不想看見你們出事?!?/p>
“行?!鼻嗬呛芊?,好話孬話他聽得出。
“出發(fā)——”杜克向后面使勁揮揮手,自顧自向前走,迎著朝陽。
A排的弟兄們一擁而上,手槍和望遠(yuǎn)鏡在一雙雙手上傳遞,大伙嘖嘖贊嘆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