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真是件不靠譜的事兒?；貞?004年那次穿越歐亞的汽車旅行，我完全忘記是從哪一個波蘭邊境城市進入德國的。我們從斯摩棱斯克進入白俄羅斯境內(nèi)，在海關那里大概等待了7個小時。廣州的老李，車上有一個便攜式VCD，我湊過去一看，放映的是《戰(zhàn)爭與和平》，事后證明他選擇看這么長的一個電影實在英明。我們從下午等到深夜，在街邊小店找熱水煮方便面吃，準備在車上過夜。最后被放行，趕到明斯克的旅館已經(jīng)是凌晨4點。9點

鐘我們繼續(xù)上路，很快就到達了布列斯特，在這個城市我們又耽擱了好幾個小時，得以緬懷兩次世界大戰(zhàn)中布列斯特的故事，“十月革命”之后的布列斯特談判，德國人提出了割地賠款的要求，“二戰(zhàn)”中，德國第45步兵師從這里展開“巴巴羅薩”行動。由此，我們從白俄羅斯進入波蘭。

我們在波蘭走的都是狹窄的鄉(xiāng)間公路，人困馬乏，看著前車的尾燈，竟然模模糊糊地成了一片紅色，趕到華沙的時候已是凌晨2點。第二天依然沒時間游覽華沙，車隊經(jīng)過圣十字大教堂時，我們行注目禮，裝有肖邦心臟的那個盒子就安置在這座教堂里面。華沙境內(nèi)我們只走了一段高速公路，狂飆了一陣之后發(fā)現(xiàn)這條新修的高速路根本就沒有加油站，于是紅著燈以90公里的勻速開到了波茲南。接下來我的記憶就斷線了。總之，我們在波蘭和德國邊境沒有耽擱太多的時間，就開上了德國的高速公路，每輛車都撒開歡地跑到160公里以上，贊嘆著德國公路的高質(zhì)量。我根本不記得我們是否跨過了奧德河。

之所以回憶起這一段，是因為波蘭等9個國家在2007年12月21日加入申根協(xié)定，我看到一張新聞照片，兩個波蘭學生，拿著大剪子，剪開波蘭和德國邊境上的鐵絲網(wǎng)。2004年那次旅行，正是波蘭要加入歐盟的時候，我覺得在波德邊境已經(jīng)得到禮遇。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那個小小的被我忘掉了名字的關口又有了改變。

2007年12月23日，又有一條新聞，在波蘭邊境城市，警察從華沙開往柏林的火車上清理出來59名車臣人，他們打算偷渡到德國去，這些人被扣留在波蘭境內(nèi)的收容所里。這條簡短消息最后說，在波蘭加入申根協(xié)議之后，波蘭邊境警察在鄉(xiāng)間的檢查更多了。

德國電影《遙遠的光》（Lichter）一開始就是一輛卡車駛進森林，幾個烏克蘭人下車，蛇頭對他們說，等到夜里，跟著燈光走，到第一個房間就敲門進去，有人接你們。那些烏克蘭人以為燈光處就是柏林，沒料想他們被扔在波蘭邊境。兩個烏克蘭人在森林中閑逛，看見公路上兩個背包客在搭順風車，“你看，他們?nèi)グ亓质悄敲慈菀??！边@個電影有好幾條線索，最終一個波蘭出租車司機幫助一對烏克蘭夫妻游過奧德河。

在12月21日的典禮上，時任奧地利總理的阿爾弗雷德 ·古森鮑爾和斯洛伐克總理菲喬一起鋸斷了象征兩國分界線的木頭路障。古森鮑爾說：“申根不意味著犯罪、危險和憂慮。申根代表著自由、安全和穩(wěn)定。 ”然而，邊境問題從來不會這么簡單地被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