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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第一次見到杰克·艾勒里是什么時候了,不過肯定是我家住在布朗克斯的那幾年。我們上的是同一所初中,他比我高一年級。我有時候會在走廊或者操場上碰見他。后來我們混熟了,就彼此稱呼對方的姓,那會兒小男孩好像都這樣,挺奇怪的。如果那時候你問我對杰克·艾勒里印象如何,我肯定會說還行,估計他也會這么說我。不過我們也只能說這些,因為那會兒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并不多。
后來我父親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就把店關了,我家也搬走了。再次見到杰克·艾勒里是二十年以后。我覺得他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認出我來,因為他根本看不見我。我是透過單面鏡看到他的。
那應該是一九七○或是一九七一年,離我得金盾獎章已經(jīng)好幾年了。當時我是第六分局格林尼治警局的刑警。那會兒警局還在查爾斯街上那幢戰(zhàn)前的老樓辦公。不久之后,我們就奉命遷往西十街的新樓。幾個有生意頭腦的家伙買下警局的舊樓,改造成合作公寓或者叫共管公寓,并命名為警察大樓,也算是向歷史致敬吧。
這跟多年之后拆了中央街的警察總部,建成警察廣場,基本上是一個路數(shù)。
我遇見杰克·艾勒里是在查爾斯街老警局的二樓。一排五個三四 十歲的白人男子等著辨認,他是第四個。這五個人的個子在五英尺九英寸到六英尺一英寸之間,穿著差不多,都是牛仔褲配開領休閑襯衫。女受害人聲稱這五人中有一人拿槍威脅她,掩護其同伙將收銀機洗劫一空。
女受害人挺壯實的,五十來歲,做夫妻店的老板娘真是屈才了。如果當小學老師,孩子們肯定都怕她。我是去隨便看看的,因為這不是我負責的案子。辦案的警察名叫朗尼根,是個便衣,我就站在他身邊。屋里還有一個地方檢察官助理,站在女受害人身邊。另外還有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穿著一套不太合身的西裝,應該是法庭指派的法律援助律師。
我在布魯克林時的搭檔是個老警察,名叫文斯·馬哈菲。他教會我很多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有機會就去旁觀罪犯辨認。他告訴我,如果想熟悉當?shù)氐膼汗鳎@種方法要比翻看罪犯照片冊有用得多。你可以觀察他們的臉和肢體語言,這樣得到的印象會刻在腦子里。再說了,看看又不要錢,所以為什么不看呢?
因此我養(yǎng)成了習慣,一有機會就到第六分局旁觀罪犯辨認。那天下午,我正在觀察這幾個人,地方檢察官助理提醒女受害人不要著急,慢慢看?!坝貌恢?,我知道是哪一個,”她說,朗尼根看上去挺高興的,“就是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