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屏風(fēng)后面甕聲甕氣地叫:“錢呢,錢放在哪里?”
莊羽的埋怨隔著屏風(fēng)扔進去:“我不是跟你說了這里的規(guī)矩,不許帶錢嗎?你帶了錢,也沒地兒用,一天到晚把你拘在鐵門里面,拿錢買空氣啊?”
支遠答道:“我這個人,不能一時片刻沒了錢。錢是我心,錢是我膽。這個世界上,什么都不保險,只有錢不會騙你耍你,不會甩了你,錢是最講義氣的。你說住院沒有花錢的地方,我就不信。醫(yī)生護士就不要小費了?”
護士長說:“你別腐蝕人,我們這兒是一片凈土。”
支遠在簾子后面,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得聲音似笑非笑地說:“護士長,就算是糖衣炮彈,我也已帶來了。您說怎么辦吧?”
護士長問:“多少?我可以給你打個收條,代為保管。出院的時候,再還你。”
支遠說:“沒多少,才一方?!?/p>
護士長說:“一萬啊,這么多。我可沒法為你保存,一不留神丟了,我兩年的工資也賠不起。你到樓下,把錢交給司機帶回去吧?!?/p>
支遠的病號服已換好,就披著大衣出去了。
“你先換吧。我得先抽根煙?!鼻f羽對沈若魚說。
“這里不得抽煙?!弊o士長阻止。
“我說護士長啊,我看您那公約還是保證書里,也沒寫這條?。磕图傺b沒看見,讓我解解饞。您說像我這大煙小煙都吸的人,哪能一下子都戒了???咱們就抓主要矛盾,以戒大煙為主吧。護士長,謝謝您啦。我是真抽煙,不跟一般女士似的,抽個派兒,弄個薄荷味的煙鬧著玩?!鼻f羽說著,不待護士長表態(tài),啪地打著火,有滋有味地抽起來。
戒毒醫(yī)院在這一點上,真是網(wǎng)開一面。它不強令病人禁煙,只是一般的說服教育。若是無效,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他們?nèi)?。這也不是姑息養(yǎng)奸,實在是戒毒壓力太大,其他的只好委曲求全。
沈若魚換衣服動作神速,簡直可算模范病人。幾分鐘后,便以嶄新面貌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上Х纸o她的病號服不是很得體,背上且有大片黃漬。但今日的沈若魚沉著冷靜,早已不是當(dāng)年血氣方剛的實習(xí)軍醫(yī)。
莊羽最后走到屏風(fēng)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