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金驢記(44)

金驢記 作者:(古羅馬)阿普列烏斯


可是,行囊的數(shù)量超過了攜帶者的人數(shù),強盜們面對過量的大宗贓物,反倒束手無策了。最后,他們從牲畜棚里拖出我們兩頭毛驢和我的馬兒,給我們載上幾乎就要壓垮我們的馱子,在棍打棒擊的威脅下,趕著我們離開了洗劫一空的宅子。

他們中有個人作為密探就地留了下來,以便隨后通風報信;其他人則用棍棒吆喝著,領(lǐng)著我們在山間羊腸小道上疾行。

重負的超載、山路的陡峭和旅途的漫長,終于耗盡了我的精力,使我到了與一具死尸毫無區(qū)別的地步。

于是我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它雖然來得晚些,卻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那就是以一種可行的方式投奔某一公民,高呼皇帝的尊名,讓他把我從漫無邊際的磨難中解救出來。

天大亮時,我們路經(jīng)一個人煙稠密、熙來攘往的村鎮(zhèn),這天正好是趕集之日。我正巧走在一群希臘人中間,于是想用家鄉(xiāng)話呼求愷撒大帝的威名,但是一開口只發(fā)出一聲“嗚”的長嘶來,既響亮且粗大,而卻無法發(fā)出愷撒名字的各個音節(jié)。

我這聲不合時宜的嘶叫,頗使強盜們窘迫不安,因此,他們時而棍打我的腰這邊,時而棒擊那一邊,打得我那可憐的皮肉落入連一只篩子都不如的境地。

但畢竟天無絕人之路,至高無上的宙斯要來拯救我。原來,當我們行至一片鄉(xiāng)間小別墅和高大的牛奶房前面時,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花園,建造得別有一番風味,園內(nèi)除了種著其他賞心悅目的植物外,還開著一些鮮嫩的玫瑰花,花朵上滋潤著清晨的露水。我情不自禁地靠近玫瑰,張開嘴巴,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似乎得救的希望近在眼前。我流著口水正要把花兒咬在嘴里,可就在這時,一個非常明智的考慮把我止住了。那就是:如果我拋棄掉驢子的外形,再露出魯巧的原貌,那么我顯然將會在強盜手中殞命。因為,他們或者會把我當做一個妖怪,或者害怕我將來可能去告發(fā)。

因此,眼前我不得不委曲求全,將玫瑰花放棄;我暫時對自己的處境聽天由命,仍以毛驢的形象開始咀嚼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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