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1990年第十一屆北京亞運會前，在成都實驗小學上學的述聽從老師的號召，積極為亞運會捐款。她除了從我們手里要錢以外，還自找資金。在一個下午，我下班回家，意外地發(fā)現(xiàn)述和院子里的一個小朋友在大院外的街邊擺地攤。鋪在地上的報紙上用毛筆寫著“為亞運會捐款”幾個大字，報紙上擺了許多畫著彩色圖案的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那是述自己制作的“藝術品”，每個賣3毛錢。述還把那個小朋友爺爺家的電話號碼作為聯(lián)系電話寫在報紙上。我覺得很好笑，鬼知道小小的述怎么會想出這么個籌集捐款的辦法！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間，我去叫述回家吃飯，她才收拾好地攤，滿臉興奮地向我報告她一共賣了兩元多，她要把這些錢全部捐獻給亞運會。這也許是述的第一次“做生意”吧！

我又想起2003年春天的一件事。那時述已經(jīng)是斯坦福大學三年級的學生了。述來電話告訴我，她和同學準備到拉斯維加斯參加一個珠寶業(yè)的展覽會，學習怎樣賣鉆石。她的同學認識一個香港珠寶商人，那個商人想聘請他們幾個同學在美國發(fā)展業(yè)務。這次去拉斯維加斯的費用是那個香港商人提供的。對她這個電話我并不是很在意，我覺得述根本不會賣鉆石，那個香港商人最終也不會聘用她，這只是她的一次學習實踐活動而已。在我看來，不管她這次實踐活動有沒有成效，到拉斯維加斯這座夢幻般的神奇城市去看看也是值得的。我在6月2日的日記上有這樣一段文字：“今天，最高興的是和述在網(wǎng)上聊天，她剛從拉斯維加斯回到學校，帶著一臉的興奮和疲憊。述是和她的兩個同學一起去參加在那里舉行的鉆石交易會的。他們一本正經(jīng)地去洽談生意，四處晃蕩，當然最后什么也沒有做成。她告訴我這是一次奇特的經(jīng)歷，她開了眼界，見識了很多新鮮事，感到做生意很有趣。她還從網(wǎng)上傳來許多照片，除了鉆石交易會展場的照片外，還有他們居住酒店的照片、品嘗美食的照片，以及我見過的拉斯維加斯的風景，如威尼斯飯店、美高美飯店等地的照片?！?/p>

我想，述曾經(jīng)去賣自己的“藝術品”，那是有崇高意義的活動，是一次義賣行為；去學習賣鉆石是一次社會實踐，是去拉斯維加斯開開眼界，甚至只是去那個著名的城市玩一玩。最有可能改變她的，也許是進入斯坦福大學后的暑假打工吧？的確，在那幾次打工中，述都感到身心的愉悅，懷著一股創(chuàng)造的激情努力工作。但那畢竟只是暑假的勤工儉學，只是短期工作啊，這和自己創(chuàng)辦一個小公司，把做小生意當做自己人生的第一個職業(yè)完全是兩回事，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個多么嚴重的決定！

而且，因為要開公司，她將放棄攻讀博士學位！天平的兩邊孰重孰輕，不是一目了然嗎？

那是我心潮難平的日子。我在心里不斷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要冷靜地和述溝通交流，求得我們認識的統(tǒ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