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棒喝,我多少有些覺悟了。開始明白跟命理學、領導學一樣,成功學也是世上最扯淡的學問,只是把命無限放大,把運必然化罷了。
高太尉的模式羊二無法復制。根本不是球踢得好不好,關鍵在于機會,而機會本身就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如果高二沒做過大文豪蘇東坡的跟班,碰巧在端王府露一手(恰巧端王酷愛筑球),后來端王撞狗屎運當了皇帝,即便高二的球藝如何出神入化,也不可能變成高太尉。
成功學大師會說,你應該抓住或創(chuàng)造機會啊,類似為人嘗糞、拍馬屁、甚至煮了兒子送上 。為了成功,我也愿意吃屎、拍馬屁、煮了兒子(如果有的話)給人家當點心。我的舌頭癢得厲害,直流哈喇子,可屁股在哪里呢?總不能弄個陶瓷模具自己玩吧?
宋江哥哥講得更透徹,其實我們都想做哈巴狗,靠拍別人的馬屁過上好日子,我們也有足夠精明的大腦和優(yōu)秀的舌頭,可問題是人家不給我們拍的機會,所以只好做了狼狗。做狼狗的目的是,老子叫,咬你,騷擾你,告訴你老子的存在,逼著你給老子一個當哈巴狗的機會。很多年后,大宋房地產(chǎn)協(xié)會在東京舉辦年會。作為常務副會長,年會一般由我主持。因為與會的都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所以大小官員也踴躍參加。在我大宋,官員們雖然口頭上為民父母,其實他們真正喜歡的除了年輕姑娘,就是有錢人,特別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很多官員實際上就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小兄弟或者幕后老板。我?guī)熜终f,在大宋利潤最高的行業(yè),排名前三的永遠是當官、炒地皮、組織黑社會,實際上他們是一家人,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有一年的年會我特意邀請高太尉做主題發(fā)言。開完會我請他一起做推油,聊筑球,聊到京城十大俱樂部老板,其中有一個就是我的老東家。提及我當年所受的屈辱,高太尉哈哈大笑,說我真的對筑球研究得不夠。即便如此,他也要為我出口氣,立馬讓人把那個俱樂部老板叫來。當時的情形非?;獌蓚€光著身子的男人,一堆穿著清涼的女人,俱樂部老板全副武裝,跪在地上直哆嗦,求太尉饒命,說當時要是知道羊老板能發(fā)成這樣,就是給他一萬個膽,他也不敢。高太尉訓斥了他幾句:大家都是玩筑球的,筑球是什么?是藝術,你就不能藝術點嗎?老子要不是今天心情好,早就要了你的狗命,以后給我上點心,首先是做人,其次才是筑球,懂不懂?!
其實高太尉也沒必要那么上綱上線,我也不生氣。因為現(xiàn)在我也玩筑球,手上控制著好幾家俱樂部,基本的玩法跟別人沒什么不同。如果碰上當年類似我那種愣頭青,我也會派人抽上一頓讓他滾。不是我心眼多壞,而是做任何東西都要專業(yè),筑球也一樣,必須遵守它自身的規(guī)律。當然,這都是閑話。我并不認為自己是個記性很好的人,記性好也未必是個優(yōu)點。在我經(jīng)歷的人生里,對那些不如意或不能改變的,我都會刻意地選擇忘卻,這樣讓自己好過一些??蓮木銟凡勘悔s出來當天發(fā)生的事,我是說所有的,包括每一個細節(jié),至今我記憶猶新。我并不愿意這樣,只是忘不掉而已。
那天下著大雨,我獨自徘徊在鄆城空蕩蕩的街道上,無處可去。感覺自己被扔在漆黑的隧道里,沒有一絲的光亮,看不到盡頭。我第一次變得如此絕望,盡管以后我經(jīng)歷過更大的挫折,但從沒有這樣絕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