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樂斯善于與中國人合作,在來華參加抗戰(zhàn)的美國將軍中,他最少對中國人的岐視。最令我驚訝的,是中美合作所訓練的游擊部隊。
我們看過了那么多電影電視,從來沒有看到過江南的敵后游擊隊由操著英語的美國小伙子帶領著,拿著美式武器打擊日本侵略者;只記得沙奶奶在《沙家浜》里罵“忠義救國軍”是“不救中國救東洋,忠在哪里義在何方”!誰知那時候,竟有上千美國人活躍在江南的敵后游擊戰(zhàn)場!
梅樂斯和戴笠也去到那里,他們挨過日本人轟炸,還差點被漢奸暗殺。梅樂斯為保護中國翻譯官受過傷,在惡劣的生活環(huán)境和極度的緊張勞累中,他病得很嚴重,同時,這個單純的美國人還要對付來自中國和美國的復雜的人際關系。盡管他后來被美國人誤會,更被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誤會了很多很多年,以至于在中國大陸,很少有人知道梅樂斯的貢獻。但是他在晚年仍然認為,他在中國工作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有意義的時段。他說:
不能使用共通的語言,代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家,無論在文化背景,在軍事傳統(tǒng),在政治演變等各方面都有這樣大的差別,而居然能夠順利草擬出一個有關聯(lián)合情報機構的設置方案……主要是因為中美兩國都具有一個非常清楚而亟待完成的共同目標,那就是打垮日本鬼子!
相信這本書會讓我們這一代的每一個讀者心緒難平。
因為我們是非常奇特的一代,我們對災難與屈辱熟視無睹,見慣不驚,以為是暫時的困難,是“母親打孩子”,是誤會,是大革命中不可避免的光榮的代價。
仇恨讓我們充滿戾氣,我們會把一點點錯誤或是差異上升為矛盾和沖突,為了“政治的正確”,會毫不猶豫地踐踏傳承了千百年的優(yōu)秀文明。“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
我們之所以這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們不了解真相,對于我們的上一代和我們自己經歷過的歷史特別不了解。
我們絕大多數(shù)人沒有獨立思考的勇氣和能力。在能夠思考的時代,我們的一生已過去了多半。
但是有一些人固執(zhí)地要思考,要尋找真相。
孫丹年就是這樣一個固執(zhí)的人。
孫丹年的父親孫銘勛是一位早年就追隨革命,也追隨陶行知先生的教育家,在50年代初受到不公正的批判和對待,他固執(zhí)地不肯承認自己認為正確的東西是錯誤。因此孫先生不但自己吃盡了苦頭,也讓妻子和女兒吃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