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恰決定了不去軍訓,便托人請假說生病了。當然是裝病。后來輔導員找到寢室來看望她,恰恰正蒙著被子睡覺。輔導員是個男老師,姓施,同學們都叫他施導。施導特瘦,個高,電線桿子的身材,年紀比學生大了七八歲,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許多。
我是病了嘛。恰恰坐在床上說。施導和班長站在寢室里,一本正經(jīng)地說,病了要請假,要給我寫請假條,我簽字才能生效。哪有你這樣隨便托人說的。
我不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恰恰聲音小小的,心里還是有些害怕。
不知道,我沒說過嗎。昨天你對章教官態(tài)度不好我還沒批評你。施導有些來氣了,聲音提高了八度。
班長補充說,能堅持最好堅持,軍訓是很難得鍛煉機會。如果真不舒服,你上校醫(yī)院看看。
什么叫真不舒服,莫非我是裝的。恰恰站起身,一臉的不高興。
我看你就像是裝的。施導把話說直了。恰恰不再哼聲,她眼睛里的藍色眼貼十分顯眼,眨眼間,她的眼淚就擠出來了,至少有五滴。班長在想,真不虧是學表演的。
走時,施導指著恰恰說,你沒病的話,馬上去操場參加訓練,你們班不能拖全院的后腿。知道吧。還有,你最好給章教官道個歉。
施導和班長走后,恰恰把一床的衣服狠狠地扔在地上,今天見了鬼了。罵雖然罵,但軍訓還得去。
恰恰來到操場時,她看見了滿操場的迷彩服,在變換著,十分顯眼壯觀,那一片綠在一刻間讓她有了些許的感動,恰恰一頭跑進了綠海中,然后跑步走到了章教官面前,大聲道,報告!
本想向他道個歉的,沒想到章教官說了兩個字:歸隊!
恰恰欲言又止,歸隊就歸隊吧,什么都不說了。
晚上回到寢室,恰恰沖了個澡,便躺在床上不想動彈,等葉子和方思疊她們進來,她早已睡著了,葉子正準備去洗衣,看見恰恰的換下的軍訓服扔在床角,順手撿了起來,放進了自已的桶子里。
方思疊看見了,小聲說了句,你也真是,干嘛要給她洗啊,你要做人家的免費保姆嗎,讓她當小姐啊。
葉子說,她可能病了吧。葉子在家勤快慣了,覺得這沒什么。
方思疊小聲說,我看她很會裝病,你不要同情她,本來就嬌慣了的,還神氣。葉子回道,就這一次吧,下次讓她自已動手。再說都是同學,我是順手之勞。
哼,這種人不值得對她好,你看她一副自負的樣子,好像自已高人一等。有什么了不起。方思疊還在說恰恰??删褪欠剿集B說最后一句時,恰恰突然醒了,她伸個懶腰,瞪了方思疊一眼,怎么,說誰哩,背后說人壞話不好喲。方思疊本來心里不平,這下恰恰回話像根火柴點燃了她心里的無名火,她扭過頭說,是說了,我勸葉子不要給你洗衣,讓你學會自立,這有錯嗎。恰恰看見葉子在埋頭搓自已的衣,便驚叫道,啊,我的衣你在洗啊,這怎么可以啊,不好意思,謝謝啊。
你不是病了嗎。方思疊故意說。恰恰坐了起來,回道,沒想到你也會假裝關心人。我病不病好像不關你的事吧。方思疊也不示弱,回道,你,說話這么刻薄,誰說你了,神經(jīng)過敏。林恰恰嗲著聲音說,我看你就是見葉子幫我洗衣心里不舒服,什么時候也讓葉子幫你洗啊。
葉子提著桶子要出門,勸道,不要爭了,一點小事情。
葉子,謝你啊,晚上我請你吃飯。恰恰尖起聲音大聲說。方思疊一臉火氣道,我才沒那么無聊,我自已有手,我不會麻煩別人。
林重來這幾天每天給恰恰電話問情況,生怕她女兒吃苦。恰恰正好撒驕道,老爸,軍訓曬得我臉皮都要掉了,洗臉都痛,我們班今天又倒下幾個,我肯定會倒的。林重來一聽,心里不是味道,就在汪純面前責怪學校來,真是,這么熱的天這么長時間軍訓,把孩子累倒了咋辦。汪純據(jù)理力爭道,學校的安排自有道理,軍訓是大學第一課,必不可少的,大學都是半個月軍訓時間。不要聽孩子說什么就跟著埋怨什么,應該鼓勵她學會堅持。
汪純卻一直認為,像恰恰這樣的女孩子,就應該受點打擊受點挫折受點委屈吃點苦才對,不然她的尾巴會翹到天上去,她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喜歡以自我為中心,根本不明白天外有天,要謙虛低調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