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沒有到不了的明天

真正幸福的人，不僅僅指的是他生活中的每一個時刻都是快樂的，而是指他的生命整個狀態(tài)，即使有經(jīng)歷痛苦的時刻，但他明白這些痛苦的真實意義，他知道這些痛苦過后，依然指向幸福。

“玫瑰香”與“煙火味”

人們總喜歡玫瑰的芳香，就像愛情的紅酒一樣讓人沉醉，然而誰也說不出玫瑰的香是什么，虛無縹緲、若隱若現(xiàn)。

那一年，她三十二歲，遇上了他，一個和丈夫完全不同的男人。丈夫沉默寡言，他幽默風(fēng)趣；丈夫單薄瘦弱，他高大英挺；丈夫呆板無趣，他浪漫灑脫……總之，和他的交往越深入，她越覺得丈夫和自己格格不入、毫不匹配，而他，才是自己的理想伴侶。

那次，她過生日，他提前在酒店定了餐位，那是全市最好的西餐廳。幽靜雅致的包間，彬彬有禮的服務(wù)生，緩緩流淌的音樂，嬌艷欲滴的玫瑰，高腳杯里醉人的紅酒，對面深情款款的他……這樣的場景，是她少女時代就在心中埋下的夢想。他攬著她跳舞，音樂纏綿，裙裾飛揚。他的情話甜軟如蜜。他是自己的王子嗎？她醉了。那是她三十二年來過得最浪漫的一個生日。

隔了半個月，恰逢她和丈夫結(jié)婚七周年的紀(jì)念日。下班后，丈夫破天荒地來接她，要帶她去吃飯，以示慶祝。她心下欣喜，想：這榆木疙瘩什么時候也開竅了？沒想到他竟帶她去了一家粥館，粥的味道醇香可口，只是環(huán)境嘈雜、人聲鼎沸，他們倆面對面說話都聽不清。而桌對面的丈夫，不會紳士地幫她拉椅子，更不會用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她，只知道埋頭喝粥。服務(wù)員從她身邊經(jīng)過時，險些將一碗熱粥澆到她身上……這樣的環(huán)境，終于讓她忍無可忍，奪路而逃。

她確定，這樁婚姻不適合自己，她一定要離開這個沒情趣、沒品位的男人，去尋找自己的幸福。而他，也不是游戲感情的人，他的妻子是父母所定，沒有感情的婚姻，早已窮途末路。他們商定，只要雙方恢復(fù)自由身，就馬上結(jié)婚。

她提出離婚，丈夫不同意。她哭，鬧，纏，丈夫被逼無奈，只好妥協(xié)，但只答應(yīng)讓她先搬出去，離婚的事兒以后再議。她歡天喜地，在外面租了房子，又叫來搬家公司搬她的東西。丈夫跟在她身后，不斷提醒她：帶上海綿坐墊和靠墊，不然坐的時間長了腰會疼；帶上暖手寶，天冷了，你那房子又沒有暖氣；你最近頭發(fā)掉得厲害，每天晚上記得用芝麻和核桃熬些粥喝，核桃我都剝好了裝在瓶子里；被子要經(jīng)常拿到太陽下曬曬，殺菌消毒；晚上記得關(guān)好煤氣……

習(xí)慣了丈夫的沉默寡言，突然多出這么多話來，她不耐煩，頂撞他：“你婆婆媽媽的，還有完沒完？”

搬到最后，下樓時，搬家公司的小伙子突然失手把她的檀木盒子掉落在地，“嘩啦”一聲，盒子里的東西散落一地，零散的物件順著樓梯滾落下去。她當(dāng)即勃然大怒，拉住小伙子就要他賠。小伙子仔細(xì)看過，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她卻不依不饒，揪著小伙子的衣領(lǐng)，一定要他把摔碎的水晶飾品恢復(fù)原樣。小伙子也惱了，和她扭打起來。她自然不是對手，小伙子拳頭一揮，直沖她的胸口而來。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斷喝，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準(zhǔn)確地落在她和小伙子之間。是她的丈夫，聽到她的哭聲，他一時情急，來不及一級一級下臺階，竟然騰空躍起，天神一般隔著十幾級的臺階墜下。所有的人，都嚇呆了。

丈夫把她擋在身后，憤怒地沖那個小伙子嚷：“跑到這里撒什么野？她是你欺負(fù)的人嗎？”小伙子早已嚇得面如土色，一邊道歉，一邊去撿掉在地上的東西。丈夫把她攬進(jìn)懷里，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不住地安慰：“沒事兒，有我在，不怕……”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她驚訝而震撼。她沒想到，這個輕聲細(xì)語從沒大聲講過話的男人，這個脾氣溫和甚至有些軟弱的男人，這個平日膽小怕事吃虧也悶在肚子里的男人，為了保護(hù)她，竟然會如此奮不顧身，如此暴烈強(qiáng)硬！是怎樣徹骨的心疼，才讓他有了那超越常人的縱身一越？是怎樣的深切之愛，才讓他出離憤怒，以孱弱之軀面對強(qiáng)者而毫無懼色？還有他那些瑣碎的叮囑，細(xì)想來，竟?jié)M是眷戀和疼愛啊。

她讓搬家公司把她的東西重新送回去，丈夫詫異地看著她，她滿面嬌紅，說：“我怕再有人欺負(fù)我時，身邊沒有保護(hù)我的大俠……”

她給他打電話說了分手。他追問著原因。她問：“如果有人欺負(fù)你老婆，你會怎樣？”電話那端，斬釘截鐵地回答：“有我在，誰敢欺負(fù)她？”她笑著，掛斷了電話。

是的，她終于明白，短暫的迷戀和喜歡，并不是愛的永恒歸宿。真正的愛，是一顆心真切地為另一顆心所疼，她的喜悅，她的恐懼，她的幸福，她的悲傷，絲絲縷縷與他相牽。

心疼是愛唯一的度量器，平凡瑣碎的生活中，全憑了這份心疼，那么多的煙火夫妻，才會相伴一生。

周國平對于心疼和愛有兩段經(jīng)典名言：一是愛一個人，就是心疼一個人。愛得深了，潛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會參加進(jìn)來。只是迷戀，并不心疼，這樣的愛還只停留在感官上，沒有深入心窩里，往往不能持久；一是不要以成敗論人生，也不要以成敗論愛情?，F(xiàn)實中的愛情多半是失敗的，不是敗于難成眷屬的無奈，就是敗于終成眷屬的厭倦。

沒有一個人不希望自己的配偶同時擁有嫵媚的“外觀”和精美的“內(nèi)容”，但是，生活不時打破我們的夢想，我們在得到一件東西的同時，往往不得不放棄另一件。世上的男人與女人總是有著各種缺點，漂亮英俊的可能學(xué)歷低；學(xué)歷高的也許長相不盡如人意；收入高、懂得浪漫的或許花心，老老實實、可以讓人放心的又不會來事……我們只能在缺陷中選擇對自己傷害最輕的一種，卻無法完全規(guī)避這種缺陷。

對于愛情和婚姻的不完美，生活中永遠(yuǎn)有三種人：一種人死等自己的緣分，他們心中只有一種愛侶模式，那個人沒有出現(xiàn)，決不將就；一種人在久等無望時，也可能結(jié)婚、生子，但他們時時以夢中情人的框框來套生活中的伴侶，結(jié)果夫妻關(guān)系濃煙滾滾；還有一種人明知自己的配偶不是那么理想，卻能以平常心待之，用心體會配偶的優(yōu)點，以理解和寬容膠合著婚姻可能的裂縫,而這種人最容易體會到婚姻的快樂。

有人說：兩個人攜手到老，一起為各自的事業(yè)努力，和諧相處，相敬如賓，這就是完美的愛情了。真正完美的愛情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他（她）身邊，你能成為什么。

要懂得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用對人的眼光而不是對神的眼光來要求自己的配偶，尊重婚姻那份與生俱來的“煙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