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真多,提著一袋東西還在路上的時候接到了夏燕的電話,她在那邊泣不成聲,斷斷續(xù)續(xù)地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清楚。她給李義鋒收拾去北京的行李,在他的旅行包里發(fā)現了一張賓館入住的發(fā)票,她記得那天他明明說了是在朋友家打牌,又怎么會有這樣的發(fā)票?
手里的袋子有點沉,梅小清提了提,一邊接電話還要騰出一只手把垮到臂彎的挎包推上去,有些喘地問:“李義鋒人呢?”
“去北京了,趕火車?!毕难嗫薜脜柡Γ骸拔乙押⒆哟虻簦 ?/p>
“別賭氣了,他怎么說?”
“他說是需要報賬,就自己找了一些餐飲酒店出租車的發(fā)票?!?/p>
“那是誰給他那張票的?”梅小清隨口地說。
“他說了,但我沒有打電話對質。”夏燕輕聲地問:“要問嗎?”
梅小清也回答不出來,她不知道夏燕想看到怎樣的結果。如果真的查到有什么,就證明自己是對的嗎?堅持看到結局是不是一種很殘忍的性格?沒有愛情可以被試探的,一旦撕了個口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別哭了,對寶寶不好?!彼撊醯貙捨俊R苍S這樣才是好的,在沒有最壞的事發(fā)生之前還會愿意相信這就是一次誤會,至少,心里會好過些。
“恩?!毕氲綍殞毑缓茫难嗦厥樟丝蘼?。
“還沒有吃晚飯吧,我現在過來。”梅小清說著,正好看到一輛空車,伸手攔了攔,司機就緩緩地停在面前,她一邊拉車門一邊說:“我一會兒就到?!?/p>
她的手里有些冰涼的感覺,這才想起放著速凍食品的塑料袋被抱在手上,這樣的涼意讓她有些渾濁的頭腦清醒了一下,她沒有把袋子放到旁邊,而是繼續(xù)抱著,讓那種冷在八月的天氣里寒著她的身體。
看向窗外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夜色,有比潭水還深的一些深不可測在街上緩緩地流淌著,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失敗的感情,夏燕并不愉悅的婚姻……前面還會發(fā)生什么?時間從來不是靜止的,這一刻,她感覺到一種很深的孤獨。你是不是也在一邊吃著罐頭一邊等著某個人?
這句話太有殺傷力了。她有在等嗎?不是明明就沒有期盼過什么嗎?這是她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嗎?擦掉那層灰,有什么在她心里被打開來。
這么久以來,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和任遠是不可能的,這就像是一個心理暗示,一再地強調,就成了真理。就好像她在電視上設定的固定臺,1是中央1套,2是中央2套……其實只是她設定的習慣,就再也沒有改過。
司機提醒她下車的時候,她才察覺車已經停到了玉林小區(qū),她的思緒有些慌亂地收攏起來,掃了一眼計價器,然后遞過去錢幣。
雖然都是高中同學,但夏燕讀書早,年紀比她們小了一歲多,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齊劉海,短發(fā),喜歡走混搭路線,可以同時戴三四條鏈子,可以在紅裙子下穿一雙過膝的綠襪子,還可以戴那種沒有鏡框很夸張的眼鏡??吹剿瑫屓擞X得她就是那種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是那種沒心沒肺,迷糊天真的韓劇女主角。但事實上是,她就談了一個男友,當初還是她先喜歡上李義峰,那么用心地追到,然后結婚,懷孕。一個盹都沒有。尤薇薇和梅小清那時覺得李義峰并不適合夏燕,總是讓人揣測不透,換一種說法,也許是覺得像他那樣的男人并不是夏燕可以把握的,但她卻是如開弓的箭,再也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