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鋒從北京回來的時候,夏燕已經(jīng)忘掉關(guān)于發(fā)票的事了。她給梅小清打電話:“帶了很多東西,冰糖葫蘆,果脯,還有烤鴨,甜食我也不愛吃,讓李義鋒給你送過去?”
坐在辦公桌前的梅小清,手里正在翻著一封讀者來信,那個署名青青的女孩問,小妖,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卻仍然猶豫矛盾痛苦,我該怎么辦?
“給我拿點冰糖葫蘆就好了?!泵沸∏灏央娫捈茉诙浜图绨蛑g,把手里的信紙塞進信封,然后把那封信放到旁邊的一堆信里。提問很多,她不是每一封都要回答,她只挑選有代表性的或者有趣的一些問題回答,像青青這樣的問題,她看到過太多,但卻一次也沒有答過。她自己都有這樣的困惑,又怎么給別人指引呢?
“行。中午的時候讓李義鋒開車給你送過去?!毕难酂狒[地說,一派幸福小女人的調(diào)調(diào)。梅小清也笑了一下,不管怎樣吵鬧,至少她是和自己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再沒有比這個更美妙的事了。
李義鋒中午的時候送過來的,他身材高大魁梧,是那種典型的北方男人的身材,剛放下冰糖葫蘆就要走,聲音很洪亮:“樓下不能停車?!彼f著,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那一袋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就好像憑空落在她的手里,讓她有些怔怔的。兩粒一小袋的冰糖葫蘆,塞得滿滿的一大袋。這不是她印象里的冰糖葫蘆,怎么可以這么干癟,這么空洞?而它的保質(zhì)期足足有四個月。
北京的冰糖葫蘆,是那種大顆粒的艷紅的山楂,上面淋澆著一層晶瑩透明的冰糖,而一根竹簽從每一個山楂花瓣的一頭直接沖下去,再撒一些芝麻上去,每一串都水水的,咬起來又酥又脆又甜,冰糖起的絲裹著山楂微酸的口感里,刺激著味蕾——很甜美的回憶。
還是在北京的那次吃到的冰糖葫蘆。
回去的火車上,楊家真遞給她一個保溫提包,里面放著用礦泉水瓶子裝的冰塊,冰凍著現(xiàn)蘸的六串冰糖葫蘆。楊家真說在三十四個小時的火車上,可以吃掉這些新鮮的冰糖葫蘆,絕對不會壞。
梅小清心里有些感動,為他的這份細心和妥帖。在回去的火車上,她一口一口地咬著那些冰糖葫蘆,牙有點疼,眼淚撲簌地落下來。為了不被人察覺,她就一直偏著頭,看著窗外那些離北京越來越遠的景。 “莫琦有沒有時間?”在餐桌上的時候,楊家真隨意地問了聲。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梅小清的心卻像被一塊石頭劈頭蓋臉的擊中,有些懵有些疼。她當然知道楊家真為什么提到她,也對她和任遠的關(guān)系一目了然。
“她最近在幫導(dǎo)師做些事?!比芜h回答。
“什么時候讓她給我介紹個北外的女生吧,不過北外的個個都心高氣傲,只想奔國外去,我們北郵的哪能入眼?”楊家真自嘲地說。
“上次老鄉(xiāng)會的那個女生呢?”任遠清淡地問。
“就是普通朋友,沒什么進展?!睏罴艺嬗制^頭跟梅小清說:“還是你好,都已經(jīng)工作掙錢了,不像我,是個窮學(xué)生,前途未卜?!?/p>
梅小清一時接不上話,她這樣好嗎?她已經(jīng)工作,但他們還是學(xué)生,一下就讓她覺得身份有別,覺得自己比他們都老……不是那種年紀上的感覺。
后來有私下里謹慎地問過楊家真,語氣當然是很刻意地閑聊:“蘇羽呢?不是說他喜歡的人是蘇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