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大名,別人自然都來學他,那時候當然就俗了。”
原來唐寅說的是這個意思,李夢陽他們先前倒誤會了。王守仁笑道:“那就不是獻吉他們俗,而是別人要‘流俗’了?!?/p>
唐寅點點頭,并沒再說什么??墒厝蔬@里回頭一品,卻有了感覺:“唐兄是說這復(fù)古的詩風將來沒有出路?”
“在下來這詩社還是頭一遭,可這幾位才子的名聲早在江南就聽過了。今天一見,倒覺得獻吉他們這些人太霸道,一味只稱贊魏晉盛唐,把后世人都不承認了,而他們這幾個人表面上似乎是要打破俗冗,銳意革新,其實骨子里卻把‘復(fù)古’二字看得太重,太強調(diào)古風古韻,對古人的格律守得太死,這就成了泥古不化??稍蹅儺吘苟际恰袢恕趺匆沧儾怀伞湃恕?。所以這‘復(fù)古’詩風從根子上說,是假的!一旦泛濫,就會變成另一個‘臺閣體’,照樣是拘束人心的東西?!?/p>
-- “復(fù)古”詩風是假的……
唐寅這話可真是讓王守仁吃了一驚:“依唐兄之見,若是復(fù)古之路走不通,今后詩詞的出路當在哪里?”
唐寅沉吟片刻:“我心里是這么想的:李夢陽說前人‘古樸’,后人嘛,當然沒法變成‘古’,可咱們就不能做到一個‘樸’字嗎?現(xiàn)在的人說話越來越直白,我們寫詩,也就應(yīng)該直白,在直白里求一個‘樸’字,就是‘我’,有了‘我’,才有意思。學摹古人,學來學去,‘我’在哪里?”
唐寅這番高論,在守仁聽來雖然一時不能全都接受,可也真是別開生面:“早聽說唐兄的詩名著于江南,何不就做幾首,與獻吉他們參看一下呢?”
唐寅淡淡一笑,仍然說了句:“我不怎么會寫詩?!闭f著就把兩只手一抄,微微仰起臉來,坐了片刻,又說,“也不怎么會罵人?!?/p>
想起李夢陽那老虎一樣的氣勢,守仁不禁也笑了起來:“我也不怎么會罵人。”
一句話把唐寅也逗笑了。
這天剩下的時間,守仁就和唐寅清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