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就這樣抓著手提袋,右手緊握住鷹式手槍,起身離開床鋪。最后,她決定首先對準波特,然后再對準加多。這才是正確的次序,木片碎裂的聲音—她真的由衷感謝那聲音,盡管還不足以扭轉(zhuǎn)事態(tài)的走向。就在那一刻,她看見面前的男人讀懂了她的眼神,胡子下的嘴巴突然停止重復相同的句子,現(xiàn)在傳到她耳朵里的是模糊難辨的聲音。而在她擊出第三槍的前一秒,波特就以對一個胖子來說令人驚訝的靈活身姿奔向公寓的大門,他沖下樓梯的同時,也伸手抽出了腰上的左輪手槍。
在特蕾莎明白過來已經(jīng)無濟于事、并有可能將子彈用盡之前,她已經(jīng)朝波特逃離的方向連續(xù)開了第四槍、第五槍。她知道不應該再開槍,那個殺手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等他回來時,自己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防衛(wèi)了,僅剩的優(yōu)勢是了解地形,但這一點也毫無意義。
兩層樓,她轉(zhuǎn)而想到,情況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了,于是她打開臥室的窗戶,探出窗外看著后院,隱約看見下面隱身在暗處、粗矮茂密的樹叢。當她想起忘了殺掉那個天殺的加多時已經(jīng)太遲了,她已從窗口向那一片漆黑縱身一跳。掠過樹叢時,樹枝、灌木叢刮傷了她的腳和大腿,掉到地面后,腳踝痛得不得了,骨頭好像散開了似的。她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路,對于自己還活著感到吃驚,她赤著腳逃跑,下半身一絲不掛,在車子和地面的陰影間躲躲閃閃。
最后,她在遠處停下,不敢大聲呼吸,只能躲在一堆半塌的磚塊旁邊,蹲下來伏低身子。不只是逃跑時雙腳落下的傷口正火辣辣地疼,雙腿之間也有非常不舒服的灼熱感:剛才的不幸遭遇終于讓她痛苦起來,因為另一個徒具軀殼的特蕾莎方才離她遠去,留下她孤單一人,不再隔空注意她,沒有人可以替她承受所有的情緒和感觸。她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尿意,于是就地解決。她在黑暗中蜷縮著不動彈,全身像發(fā)燒似的顫抖著。汽車的車頭燈有一會兒照亮了她:一手抓著手提袋,另一手緊握著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