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奧姆！”女科學家目光如炬，再度打斷對方，一字一頓：“我不是愛因斯坦，不是費米——”

奧姆怔怔然望著對方。

“如果你忘記了我是誰，那么我再說一遍：我叫丁潔瓊?！?/p>

“瓊……”

“對不起，奧姆，我累了。”丁潔瓊面色蒼白，深陷在沙發(fā)中，雙眶滲出淚花。她用左手支著額頭，輕聲道：“我想單獨待一會兒?！?/p>

“那，那好，”奧姆起身。他憂心忡忡，有點手足失措：“不過，瓊，你臉色不好，我，我不放心?！?/p>

“我送送你，奧姆。”丁潔瓊也站起來。

兩人默默步出小樓，穿過花園，走出鐵柵門。奧姆鉆進黑色雪佛蘭。丁潔瓊回身打開信箱，取出一疊報紙和一封信。在乳白色的暗淡路燈下，她瞥瞥信封，連連招手喊道：“回來，奧姆，赫爾來信了，赫爾！”

赫爾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信了，丁潔瓊憂心忡忡。好了，她懸著的心現(xiàn)在可以放下了。

親愛的瓊：

在最近一次空戰(zhàn)中，我的飛機掉了下來。我身負重傷，躺在昆明附近一家簡陋的醫(yī)院里?，F(xiàn)在，我靠在病床上，用一塊木板代替桌子給你寫信。

丁潔瓊讀赫爾的信，只要奧姆在場，就總是每讀完一頁就遞給奧姆一頁。這次也不例外。丁潔瓊牽著奧姆的手跑回客廳，裁開信封、取出信紙從第一頁開始閱讀。赫爾的身負重傷雖然使她的心臟猛跳了一下，但并未使她驚慌失措。赫爾還能寫信，這就說明事態(tài)還不特別嚴重。

丁潔瓊輕輕擦拭著濕潤的眼睛，深深舒一口氣。

我的身體會留下些殘疾，不能再駕駛飛機，甚至要退伍并返回美國。不過，親愛的瓊，即使這樣，我也感到驕傲。對軍人來說，戰(zhàn)傷比任何獎?wù)聞渍露几庸獠蕣Z目！

一九四一年六月，第一批美國軍用飛機——一百架P-40戰(zhàn)斗機陸續(xù)運抵昆明巫家壩機場，它們是“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即“飛虎隊”的武器。陳納德是“飛虎隊”司令。飛虎隊員們將機頭畫作張開的鯊魚嘴，嘴的上方畫著兇惡的眼睛，兩側(cè)機翼被畫成老虎長著一雙翅膀。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日，十架飛臨昆明上空的日本三菱KI-21雙引擎轟炸機，被“飛虎隊”一舉擊落九架！從此，日機轟炸中國任何地方均如入無人之境的狀況一去不返。

一九四二年七月，“飛虎隊”改編為美國空軍第十航空隊第二十三戰(zhàn)斗大隊，陳納德任司令并被授予準將軍階。從此，“飛虎隊”才由名義上的中國空軍變?yōu)閷嶋H上的美國空軍，從志愿兵變?yōu)檎?guī)軍。但人們對“飛虎隊”的稱謂一直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