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塊非常薄的金表，是幾年前父親送給埃勒里的生日禮物。這塊表不僅能顯示一天當(dāng)中的時間，還顯示著日期、月份和年份，甚至還有月相。只有最后這項功能，埃勒里想，在這片山谷里似乎還能有點兒用處。在這片被遺忘的--被時間所遺忘的土地上，有了新月和滿月之類的月相，還需要什么其他的時間計量方法嗎？

“你從沒見過手表嗎？”埃勒里邊問邊舉起胳膊。

保管員的眼睛因為驚異而睜大了。“戴在手上的時計？沒有，沒有?！?/p>

“這么說你見過其他種類的表嘍？見過鐘？”

埃勒里希望自己的口吻聽上去不像是趾高氣揚的白人對這位自然之子的屈尊俯就。不過事實上，斯托里凱對表和鐘并不陌生?？嫌袔讐K表（埃勒里見到了其中的幾塊--外形既碩大又莊重，是懷表中的老前輩，用鑰匙上弦，想必它們都隨著埋頭跋涉的老?？邕^了廣袤的大草原），也有幾座鐘?！笆菐е羔樀溺娏ǎ北９軉T頗為得意地解釋著，盡管那些鐘看起來多半是些沙漏，水漏，日晷（可以測量陰影時間的）和水鐘（用來顯示夜里的時間）。

沖動之下，埃勒里把手表摘了下來?？粗梢噪S意彎折活動的金屬網(wǎng)表帶，斯托里凱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是這么弄的，”埃勒里講著，“然后這樣……再這樣。”

“可是還有鑰匙呢。沒看見鑰匙孔啊?！?/p>

“它總是自己上弦的，斯托里凱。平時手臂一動，它就上弦了?！?/p>

保管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摸了摸那塊表。表又反了一下光，閃光照進(jìn)了他的眼睛。有一刻埃勒里曾想過：不知那雙眼睛里閃出的貪欲是否和驚奇一樣多?；蛘撸苍S兩者都沒有，他想，或者意味著別的什么，或者什么也沒有。

“我選了這把新的，”老師說著走了過來，“很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