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個月，他和托比好像和解了，甚至有傳言說他又恢復了練習。此刻，他正死死盯著薩爾科特鎮(zhèn)的這位新訪客--這位品行端正、體貌健康、魅力四射的新訪客，并且此人已引起托比的關(guān)注。雖然有過“背叛”、有過“墮落”，他仍然指望著托比，視他為偶像。沃爾特不禁戲謔地想，如果可憐的瑟奇目睹了他仰慕的托比如何受到輕視，該是多么激憤啊?，F(xiàn)在，托比已經(jīng)知道瑟爾是個給世界名人拍照的攝影師，因此也證實了此前的懷疑：瑟爾相當清楚他是誰。他倒說不上有多委屈，而是覺得迷惑。至少十年來，沒人對他這么無禮過。但他想要獲得他人仰慕的欲望強過了內(nèi)心的不滿，于是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力求征服這個不期然出現(xiàn)的對手。

沃爾特坐在一旁觀看這場魅力施展大戲，暗想一個人稟性里的“粗俗”是多么根深蒂固。小時候，他的同學總是籠統(tǒng)地用“粗俗”來形容系錯領(lǐng)帶的人。當然，根本不是這么回事。一個人若是粗俗，只跟心性相關(guān)。愚鈍，缺乏敏感。無可救藥的精神性散光。就拿托比·塔利斯來說，過了這么多年，顯然還是個粗俗之人。這真是件奇怪的事?？赡艹耸フ材匪箤m，這世上沒有哪個地方不是對他敞開大門的。他像王公貴族一樣出游各地，幾乎受到外交級別的禮遇。他由世界頂級服裝師量身定做衣服，周旋于世界名流之間。不談本性的話，他方方面面都算是最有素養(yǎng)的人?？晒亲永?，他仍是粗俗之輩?，敔査す略?jīng)說過：“托比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有些別扭?！边@話真是貼切。

沃爾特往旁邊瞟了瞟，想看看瑟爾如何應對這古怪的賣弄之舉。讓他高興的是，正在喝啤酒的瑟爾顯得漫不經(jīng)心。他還注意到，這種漫不經(jīng)心拿捏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則成為粗魯，招人反感，少一分則不夠明顯，難以刺痛塔利斯。事實上，托比已被逼入窘境，鉚足了勁兒卻只是出洋相。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就只差耍盤子了?，F(xiàn)場不會有人留意不到他的舉動。他汗水直流。沃爾特噙著笑看著啤酒，萊斯利·瑟爾仍是溫文有禮、漫不經(jīng)心。

屋子另一頭的瑟奇·萊托夫仍緊緊盯著他們。

沃爾特暗想，再待下去喝兩杯的話，有人大概就會鬧起來了。他打算把酒喝完就走，免得瑟奇跑過來胡攪蠻纏。他正這么想著，就有人過來了，但不是瑟奇，而是賽拉斯·威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