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是肯定的，我準備好了。克勞迪奧別扭地坐在我前面，把攝像機對準我，問我感覺如何。我立刻發(fā)現(xiàn)一個為自己的窘境辯護的機會。

“冷！”我說。

說話間，艙門打開了，毛貝爾日跳傘隊的隊員們一齊站起來，就像隨意地從尋常房子的前門走出去一樣輪流從門口跳下去。我之前從未見過有人從飛行中的飛機跳出去，看著10 個人從機門出去之后消失在空中，著實讓我一驚。這看起來可不容易。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著輪到我照做了。我把手放在跨前，算是遮住最后的尊嚴，然后搖搖擺擺地走到門口，喬格則又重復(fù)了一下手腳姿勢的基本要求。不過，我耳中盡是風聲和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他說的我都沒聽清。

站在打開的艙門前，我憂心忡忡。降落傘會起作用嗎？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在想到這之前，我的腳趾已經(jīng)踩到了門框，雙手緊緊抓著門上緣，一陣陣烈風抽打著我的面頰。我向地平線望去，然后視線落到地面上遠處渺小的馬路上。這場面太玄幻了。

“好好享受吧，朋友。數(shù)到3 我們就跳！”

克勞迪奧小心地讓自己不過分靠近艙門，朝前艙曲起一條膝蓋，用攝像機記錄著我們的每一個表情。

“1 ！ 2 ！ 3 ！”

我們跳了下去，任由自然擺布。

在空中自由落體的前5 秒鐘我都在尖叫不止，不過當我發(fā)現(xiàn)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降落得越來越快，于是很快就閉嘴了。我已經(jīng)對形勢沒有控制力了，這時真的是一絲不掛又一籌莫展。地球的引力拽著我一步步走近死亡的威脅，把我的命運拋給一個不知名的、正別扭地綁在我背上的法國人。我唯一的選擇就是信任：信任他也信任自然。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生命是一個更宏大整體的一部分。想到這些，我的腦中一片澄澈，這時我感受到了完全的自由。我已經(jīng)放開了，羸弱而無依無靠，微笑著鉆向大地的懷抱。我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