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英語是“另一種外語”
印度英語到底有多難懂,有個例子很說明問題。
據(jù)說在2005 年,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訪印,當時擔任印國防部長的莫克吉與其會談。老莫來自加爾各答,用其帶有嚴重鄉(xiāng)音即孟加拉口音的英語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老拉沒什么反應。一問才明白:他在等翻譯呢!
對于驕傲的印度人特別是資深政客老莫來說,這很是傷自尊。當然,他更痛心的是,美國人的英語聽力水平下降得太厲害了,得抓緊學習!為避免麻煩,兩個英語國家的領導人會談,約定帶翻譯。一邊將印式英語翻為美式英語,一邊將美式英語翻為印式英語。
嗚呼哀哉!
所以,對不了解印度的中國人甚至英美人來說,印度英語完全是另一種外語,不可等閑視之,不可輕易地將其歸入英語一類。君不見,多少國家代表團的英文翻譯來到印度,在重要場合當場卡殼,多少江湖成名人士在此折戟沉沙,終生遺恨。
因此,翻譯界有人戲稱,印度海關入口處應樹一大幅標語:“此地危險,翻譯慎入。”
中國高級別代表團的翻譯在印度出狀況的也屢見不鮮。我多次在現(xiàn)場見到,一邊是印方學者、官員大談當?shù)仫L土人情,講到興奮處,上下五千年、縱橫幾萬里,直至開講吠陀哲學,高聲朗誦梵文詩歌,一邊是中方資深翻譯完全兩眼抹黑,在根本聽不懂的情況下被逼得胡說八道、胡編亂造。
錢鍾書曾經引用過一個對翻譯很經典的評價:翻譯越糟糕越有趣,我們對照著原文,看翻譯者如何異想天開,把胡亂猜測來填補理解上的空白,無中生有,指鹿為馬,簡直像“超現(xiàn)實主義”詩人的作風。翻譯到了印度,往往被逼成“超現(xiàn)實主義”詩人,不是因為自己糟糕,是因為印度英語太牛了。
好在多數(shù)情況下,印度人撒開了歡兒神聊的只是禮節(jié)性的拜年話,翻錯了、翻漏了也都誤不了大事。碰到正式、官方場合,商談關鍵問題,如果翻譯再“超現(xiàn)實主義”,那麻煩就大了。
據(jù)說有一年,國內某個高級代表團訪問印度,召開記者招待會。
印方有部長出席,中方有大使到場,很是鄭重嚴肅。先是印方來賓發(fā)言,代表團的翻譯既不熟悉印度英語的發(fā)音特點,也沒有多少印度的知識背景積累,就出問題了。
印度人提到“我們的北方邦”(UP,Uttar Pradesh 的簡稱),翻譯不明白,直接譯成了“我們的上面”;印度人說“我們的總統(tǒng)”(Shastri Bawan,即總統(tǒng)府,以此代指總統(tǒng)),翻譯不懂,譯成“夏斯特里先生”;等等。
在場的中國人多是長期在印度混的,聽著翻譯的神機應變,先是覺得好玩兒,不時爆發(fā)笑聲,再越聽越覺得坐不住了,越來越離譜。
最后,連大使也聽不下去,打破禮節(jié)常規(guī),請翻譯退場,對印人謊稱其身體不適,大使本人直接上去譯了。
這也難怪,沒來過印度的翻譯,哪怕在國內做過些功課,也很難確保應付。好在,現(xiàn)在印度人學中文的越來越多了,水平也還不錯,代表團配個當?shù)胤g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