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到迷宮的最后，證明你早就選錯了路，在那次錯誤的拐彎后的一切都是錯，你要怎么辦？

——我不后悔。

巨大如山的云層走過頭頂?shù)乃查g，童年記憶如玻璃之城林立起來。兆拉著四只輪子的木制玩具狗，身上穿著機器貓的玩偶套裝，她戴著頭套微微仰首，烏云過世，荒鬼和忙碌的人群都寂寂如死。

她說：“Se，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你是贏不了你姐姐的。在我們所有人都還是孩子的時候她已經(jīng)成年。在我們所有人都沒長出眼睛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睜開了眼。等我們所有的人都老了死了，她已經(jīng)死而復(fù)活?！?/p>

“所以?！彼唤?jīng)心地把手心里的狗尾草揉爛，“你永遠也追不上她，也殺不了她?！?/p>

沈天心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

在早上交班的時候竟然能夠睡著，不僅瞪著眼的主任和護士長感到驚奇，連沈天心自己都驚奇。雖然昨天晚上——或者說今天早上三點才回到家里，幫陸然找被子收拾床又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然而平時值夜班一整晚沒睡的事也是有的，隔天開早會的時候沈天心照樣生龍活虎歡樂跳脫。

所以要說她消極怠工不尊敬領(lǐng)導(dǎo)輕忽清晨這明媚的大好春光，其實有點小冤屈。

不過想到昨天半夜自己都在忙著把程音的房門拆開再拼好，拼好再拆開……沈天心原諒了自己。

一路查房聽心跳，最后到了那間隔離病房的門外。那個得狂犬病的小女孩已經(jīng)不在了，這病其實只要及時打上疫苗基本都沒事，然而一旦沒等打疫苗就發(fā)病了，死亡率100%。

小麥色的窗簾輕輕飄蕩著，房間又變得空白干凈。沈天心看著那個小姑娘的姥姥站在窗口那里，手里揉著那小孩曾經(jīng)戴過的帽子，瘦小的身軀微微佝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