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伊利里歐總督又把盤子推回來。那一剎那，滿身肥肉的奶酪販子似乎變成了個淘氣孩子。“你先請。我堅持這點，因為這是廚子專門為你烹制的。”

“是嗎？”他想起了廚子，想起她手上的面粉和高聳乳房上的暗藍色血管。“她真好心，可……不用了?！碧崂喊咽种心⒐饺踊攸S油蘸料里。

“你多心啦，”伊利里歐透過黃色八字胡笑道。提利昂猜測這胖子大概每天早上都給胡須上油，好讓胡須時刻金光閃閃?！皳?jù)我耳聞，你可不是膽小鬼??！”

“在七大王國，宴會上主人毒死賓客是滔天大罪?！?/p>

“在這也一樣?！币晾餁W?摩帕提斯拿起酒杯?！安贿^，如果賓客一心求死，主人家有義務滿足他的一切需求，不是嗎？”他吮了一口酒?！安坏桨肽昵埃瑠W德羅總督就是被蘑菇毒死的，聽說他走得并不痛苦，不過是肚子絞痛，兩眼刺痛，然后就沒了。吃幾塊鮮美的蘑菇總比砍頭舒服，是不是？反正都是死，何不就著大蒜和黃油，非要嘗到鮮血的味道呢？”

侏儒盯著面前的盤子。大蒜和黃油的香味讓他垂涎欲滴。即便知道這些蘑菇意味著什么，一部分的他也很想吞下去。他沒有勇敢到坦然承受鋼刀的地步，但咬幾口蘑菇并不太難。這個想法令他不寒而栗?！澳憧村e我了。”他聽見自己說。

“是嗎？我表示懷疑。如果你寧愿被酒淹死，只需開口，我也能安排。一杯一杯地灌是對時間和美酒的浪費?！?/p>

“你看錯我了，”提利昂提高聲調(diào)重復。黃油蘑菇正在燈光下閃爍，黑黝黝地十分誘人。“告訴你，我不想死。我還有……”他不確定該說什么。我還有什么？還有半輩子好活？還有事情要做？還要養(yǎng)孩子、治理領地，愛護老婆？

“你現(xiàn)在一無所有，”伊利里歐總督接口，“但我們攜手，可以改變一切?！彼麖狞S油里撿出一朵蘑菇，張嘴就咬?！按_實美味?！?/p>

“蘑菇?jīng)]毒。”提利昂有被捉弄的感覺。

“當然沒有。我為什么要害你呢？”伊利里歐總督又吃了一朵?！澳愫臀?，咱們應該多點信任，是不是？來吧，吃。”他又拍了拍手?！扒奥肥瞧D辛而又光明的，我的小友吃飽了才有力氣上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