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還有一個基本問題:如何能勸說世人實行彼此相愛?如上所述,墨子認為,實行兼愛是濟世利人的唯一道路,人唯有實行兼愛才是一個仁人。但是,人們還會問:“為什么我作為個人,要為世界的利益獻身呢?為什么我要追求做一個仁人呢?”墨家會說,世界的利益就包括了其中每一個人的利益,為世界謀利益就是為自己謀利益。墨子便說過:“夫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惡人者,人必從而惡之;害人者,人必從而害之。”(《兼愛中》)這樣說來,愛人成了一種投資、一種為自己的社會保險,自己可以從中得益,或像美國人的口頭語所說:“賺了!”(“It pays.”)多數(shù)人往往目光短小,看不到長期投資的利益,但這種長期“投資”也可能并不帶來回報。
為使人們實行兼愛,墨子除了上述的論辯以外,還采用一些宗教和政治的獎懲。在《墨子》書中有《天志》篇、《明鬼》篇,其中講有神,神愛世人,神的心意就是要世人彼此相愛。神經(jīng)常監(jiān)察世人的言行,特別是君主的言行。凡不遵行神意的人,就會受到神的降災(zāi)懲罰;凡遵行神意的人,神就報以好運。在神之下,還有無數(shù)神靈,也同樣獎賞實行兼愛之人,懲罰實行交相別的人。
《墨子·公孟》篇里有一個與此相關(guān)的墨子的故事很有趣,其中說:“子墨子有疾,跌鼻進而問曰:‘先生以鬼神為明,能為禍福,為善者賞之,為不善者罰之。今先生圣人也,何故有疾?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鬼神不明知乎?’子墨子曰:‘雖使我有病,何遽不明?人之所得于病者多方,有得之寒暑,有得之勞苦,百門而閉一門焉,則盜何遽無從入哉?’”如果使用現(xiàn)代邏輯學的語言,墨子將會說:人之所以得病,由于神靈懲罰,是一個充分原因,但不是一個必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