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傾向于通過一套特定的行為模式來解決問題,并且總是固守某種意識形態(tài),無論這種意識形態(tài)是政治層面的還是宗教層面的。有組織的宗教會阻礙人們正確地理解問題,因為這時人的大腦被各種教條和信念禁錮了。難題就在于我們如何不借助某種特定的宗教或政治條件直接弄清楚一個問題。了解了問題,我們才能永久地而不是暫時地平息矛盾和沖突,我們才能充實地生活,而不為昨日的負擔或明日的苦惱所累。無疑,這就是我們必須要探討的——如何以全新的態(tài)度面對問題。因為不論是政治的、經(jīng)濟的、宗教的、社會的還是個人的問題,都在不斷地更新,所以我們不能以一成不變的態(tài)度來解決問題。也許這樣做有悖于你的習慣,但這就是我們需要做的事情。畢竟,生活就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
然而我們只想舒舒服服地閑坐著,希望從宗教或者從一些特定事實得來的知識中尋覓到一處避風港。我們要的是舒適和滿足,不想讓這種生活受到打擾;可是生活一直在變化,每天一個新面孔,不斷地打破那些陳舊過時的東西。所以,現(xiàn)在問題變成了我們如何重新面對挑戰(zhàn)。過去的種種造就了現(xiàn)在的我們,我們的腦中留下的是昨天的痕跡,顯然,固守昨天就無法正確面對今天。因為到了今天,一切都變了,今天是嶄新的一天。如果我們執(zhí)著地帶著昨日的印象迎接嶄新的今天,那么我們就是在繼續(xù)用昨天的條件和標準來衡量今天。因此,如何面對新挑戰(zhàn)的問題現(xiàn)在變成了如何先理解舊的挑戰(zhàn),進而擺脫那些舊的條條框框的束縛。舊的理念無法解讀新的內容,不能“用舊瓶來裝新酒”。所以,要先理解舊的東西,即那些存在于過去的東西,那些經(jīng)過思考留在腦子里的東西,這點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思想或觀念都是昨日的產(chǎn)物。無論是歷史經(jīng)驗還是科學知識,抑或僅僅是一些偏見或迷信,很顯然,人們的觀點只能來自過去。然而,沒有記憶的大腦是無法進行思考的。我們的記憶就是昨日殘留在大腦中的經(jīng)驗和思想。要清楚地理解新的挑戰(zhàn),我們首先需要了解自我形成的整個過程。過去的種種經(jīng)歷塑造了現(xiàn)在的我們,我們是各種條件的產(chǎn)物,這些條件包括社會的、環(huán)境的、氣候的、政治的和經(jīng)濟的,它們構成了我們的整個生活框架。理解問題就等于理解我們自身,了解整個世界要從了解我們自身開始。世界上本沒有問題,而是個人在與他人建立關系的過程中制造了問題,這個問題不斷擴展延伸就成了世界性的問題。
要弄清楚這部龐大的、錯綜復雜的機器,理解這些沖突、痛苦、困惑和苦惱,我們就必須從了解我們自己開始,但這種了解并不是要把自己跟天下蒼生對立起來,孤立地去了解自己。其實,世上本來不存在天下蒼生這個抽象的概念。只要我和你,我們這些人不能了解自身或盲目追隨一個領導者,我們就會被各種言論迷惑,那時我們就會深受其害,就會淪為統(tǒng)治者們的“天下蒼生”。所以,在孤立中是找不到問題的答案的,我們必須置身于各種關系中來了解自我。那些退縮到偏僻的修道院,或是干脆跑到深山老林穴居為生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你不可能一個人孤立地存在,活著就意味著要產(chǎn)生各種聯(lián)系。這樣我們的問題就轉移到了各種關系上,是這些關系引起了沖突,進而帶來無窮的苦惱和麻煩。只要我們還沒有理解這些關系,它們就會不斷地制造痛苦。理解我們自身這個自我認識的過程其實就是智慧的開端,這種自我認識在書本里是找不到的,沒有哪本書可以教你這些。試著去了解你自己,一旦你弄懂了自己,你就能從容地面對我們每一個人每天都要遇到的那些問題。這種自我認識能夠讓人的心靈獲得平靜,這時真相才會大駕光臨。真相不是靠探索得來的。真相關乎未知的事物,而你能追求探索到的東西則是已知的了。真相不用去探索,當我們對自身了解清楚時,當我們心無偏見時,它就翩然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