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女兒出嫁!”
娘看著滿臉笑,背過我卻偷偷用衣袖拭淚,一個嬤嬤走過去勸她:“這是命,你的女兒注定跟你一樣的命,何用傷心?”
娘沒有答話。
我看著自己鏡中施朱涂粉后更顯美艷的容貌出了神,沒聽見一個嬤嬤叫我穿鞋,直至我的三寸小腳被她抓住,才從幻想中醒覺。
“黃員外送來的鞋,要姑娘試?!?/p>
我一試,小小弓鞋還有余,嬤嬤們齊夸娘:“這丫頭的腳纏得真漂亮!”
她們都是大腳婆。只有村婦如此粗俚。送進洞房,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精心裝扮成一個玩笑!
黃員外,那不是爹為他管雞舍的黃員外嗎?十年前我見過他,還依稀記得他的容貌。
他當(dāng)然比十年前更老。他的樣子像個不倒翁,圓圓的臉,圓圓的肚子,泛著油亮的禿額頭。他對我貪婪微笑時,我怔住了。
他撲向我。我不自覺地推開他,全然忘了娘是怎么教我的。
“我花了多少銀子買你,你卻連脫衣都不會?!彼哪樍⒓醋?yōu)槎贯u色。
我拔了門閂,提著裙角想逃走,門外守候的嬤嬤企圖攔住我,我推開她,讓她跌跤,她尖聲大叫喚來其他人。
娘也來了,摑我兩個耳光:“我怎么教你的,你這么做辜負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徒然叫我丟人現(xiàn)眼!”
我的淚水成串落下,臉上粉妝弄臟了紅裳,娘啐道:“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