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適合接吻的距離

愛情，總是這樣，早了或者遲了，都只能是一個人的事情。

1

陽光從紅色的房子外面照進來，暖洋洋的。他和女孩坐在星巴克，服務生送來哈根達斯，25元錢一客，只是小小的一個球，盛在精致的玻璃杯里。女孩很夸張地笑，看著他，滿臉的驚喜。他說：“北北，對不起，我要走了?！彼粗樕系男?，像失彩的油畫，一點點被人擦了去。

六年前，他和北北蝸居在他們10平方米的小屋里，他問她的愿望，她說：“蘇青，等我們的生活好一點，你帶我去吃哈根達斯?！绷曛?，他帶她來了，卻是最后的一餐。

回去的時候，南平問他是不是跟北北說了，他點頭。南平說：“你混蛋，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要。”他把自己扔在床上，身體埋進墊子里。是的，六年，她都在他的身邊，可是，無數(shù)次老媽催著他找女朋友，他都是敷衍，朋友聚會，他寧愿自己一個人去。北北一直生活在他的圈子之外，除了南平，他沒有把她介紹給任何人。其實只是很簡單的原因，她比他矮了20厘米。他一直以為他沒有想象中的愛她，不然，不會在意她156厘米的身高。

2

認識北北，正是他最落魄的時候，父親的生意一夜之間發(fā)生了變故，家人咬了牙，托了很多的關(guān)系把他送到大學后，再也沒有了多余的錢。他只有利用課余的時間去打短工，幫人端盤子，賣書，忙得像個陀螺，生活疲憊而困頓。

冬天的一個午后，他在天橋下賣唱，生意同陽光一樣慘淡。唱到最后，他已經(jīng)是在為自己唱，他一遍遍地唱《桃花朵朵開》，兀自沉迷著，直到看到她蹲在他面前，雙眼含著淚。

臨走的時候，她幫他收拾工具，他們走了七站路，來到她的家。北北在他面前褪去所有的衣服，她說：“蘇青，你要我?！彼龐尚〉纳眢w泛著青瓷般質(zhì)感的光芒，讓他眩暈。她匍匐在他的身體下，十指纖纖，在他的敏感部位上劃著水樣柔波。他感覺自己像一只飛鳥，在急速流離之中雙翅撲打著浪尖，奮不顧身。

她說：“蘇青，你唱歌的樣子，我很多年以前就夢到過。”

3

1997年的夏天，悶熱而煩躁，城市里對于流動人員管理很嚴，無論在哪兒都需要暫住證，而他倆沒有錢去辦。晚上，聯(lián)防人員來查的時候，他們就躲在床下，在漆黑的空間里沉默地擁吻，直到他們走遠。熱得睡不著的時候，他們就去二樓的房頂，他彈吉他給她聽。滿天的星斗下，她總是心懷向往：“蘇青，我們一輩子都這樣，該有多好。”

她愛他，因為愛；他愛她，因為情。在他生活的有限的二十二年里，除了他媽，沒有人比北北更愛他。他喜歡穿白襯衣，她就每天都給他洗得干干凈凈，她把它們泡進水里之前，每次都是低下頭去深深地吻一下，滿臉的幸福。13塊錢，她每天變著花樣給他煲湯，她說：“蘇青，我不讓你這樣瘦。”小屋里到處都是暖暖的家的味道，這一切讓他感動。她的身體常常讓他有太多的欲望，于是，幾乎每個夜里他們都互相索要，從柔軟到激烈，抵死纏綿。她的身體因此豐盈而潤澤，她總是很投入，每次都會在他耳邊呢喃著好幸福。每個夜晚，她在他的臂彎里睡著，纖細的身子偎著他，他想這就是習慣，無關(guān)愛情。這個城市處處都是銅墻鐵壁，只有她給他溫暖，所以，他們在一起待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