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租房。粟智家在長沙,好友鐘林在電視臺當主持人,臺里給他安排了住處,于是我在他們家輪換著住,居無定所。反正也沒什么行李,幾件衣服,幾本書,再給我一把劍就可以浪跡天涯。
偶爾聚會看碟,聊著未來,還在家用電飯煲做火鍋。沒有砧板,鋪一張塑料桌布,小心翼翼地切午餐肉;沒有碗,用一次性紙杯,省了麻煩,還不用洗,吃完把桌布一裹,全部扔掉。缺了可樂和甜點,就打給千惠超市,麻煩送來會展中心員工宿舍,南棟605。
夜晚散步,走在家門口的小路上,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但也會隱約感到不對。這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這個命題太大,我不會去深究,總之先安穩(wěn),養(yǎng)活自己,已是幸運。即便明知心很大,夢想卻很遙遠,那又如何?無法反抗,甚至有點害怕改變,有點逃避的意味。當然也知道不會一直如此,只是不確定那一天何時才會到來。
這時最驚喜的收獲,便是發(fā)現自己的底線無限,期待中光芒照人的生活并沒有實現,卑微得像一粒塵埃,竟然接受了。日復一日,也無所謂自己最引以為豪的才能。因為,什么是才能,我已概念模糊。
粟智在湖南經視做實習編導,月薪500拿了快半年。那時經視很難進,傳聞有人實習一年,每三個月提出一次轉正申請,卻仍然只能倔強地留下來繼續(xù)等,最后還是落魄離開。然而,他竟然轉正了。當時《放肆娛樂》是省城知名的娛樂資訊欄目,收視極高。制片人郭曉華賞識他,覺得他審美能力不錯,肯吃苦,低調溫和,人緣好,視作得意門生。團隊默契快樂,笑點一致,算是溫暖的歸宿,理應知足。
但他仍不甘心如此。后來,他說,好像有種奇妙的使命感告訴他,必須離開長沙。
他問我,去不去北京?
我沒聽清,干嘛?
他一字一頓說,去北京,工作。
我好像也有那種奇妙的使命感,幾乎沒有思考,就說好。隱約感覺有個巨大無形的手掌拍著我的肩膀,傳遞給我特別的力量,覺得那一天就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