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1)

晝顏 作者:井上由美子,百瀨忍


唧唧復(fù)唧唧 ,蟬聲不斷,一只蟬停在了紗窗上。紗和晾好衣服,拿起一條毛巾,準備撲蟬。這時,北野的聲音又縈繞在耳邊。“……對昆蟲來說也是罕見的,這種一夫一妻制的蟲子,和人結(jié)婚一樣。”想起北野那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紗和的身體凝固了一般。

“是不是想離婚啊?”俊介的聲音一下把紗和從她的思緒中拉回現(xiàn)實世界。他在說什么?

“離,離婚?”紗和轉(zhuǎn)過身,看見俊介把那對倉鼠放在手心上觀察著。

“最近這兩個家伙總是背對背地呆在一起?!痹瓉砜〗檎f的是倉鼠。

“我以為你說誰呢,原來是說倉鼠呢?!奔喓褪媪艘豢跉?,這種虛驚一場的感覺讓紗和既懊惱又慶幸。

“還能有誰,看麻麻對你們一點也不關(guān)心?!笨〗橄襦凉趾⒆右粯計蓪櫟貙}鼠說著,卻一點沒察覺紗和焦躁的心情。

“到底是誰點的火???”紗和一邊看著被藍色編織布包裹發(fā)生火災(zāi)的那間房子,一邊問道。

“你是說最近那起火災(zāi)?”俊介反問。

“聽說是他們家里的誰干的,所有房門都是反鎖著的?!奔喓驼f。

“為什么把自己家給點了???”俊介說。

“嗯,估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奔喓突氐綇N房把便當盒蓋蓋上,俊介轉(zhuǎn)過身看著紗和。

“看我干什么?”紗和問俊介?!拔以谙肼槁闀粫惺裁疵孛馨??”俊介假裝猜疑著。

“我怎么可能有呢。”紗和被問得心跳加速,回了一句。

“開玩笑啦。哈哈哈哈?!笨〗榇笮ζ饋?。然后,俊介對著倉鼠說:“倉健和倉美,粑粑上班去了哦?!比缓蟀褌}鼠籠子門關(guān)上,向門口走去。紗和看著俊介這一連串動作,心中有莫名的怒火和鄙夷,卻無話可說。這就是自己的老公呀。

“哇,今天日光太強了,麻麻,幫我拿一下防曬霜?!笨〗橥?/p>

開門,看著天空瞇起了眼。紗和從衛(wèi)生間把防曬霜拿來,俊介一看,“不對,不是這個,是防曬指數(shù) 50的那個!”

美容迷!對過分在意紫外線的俊介紗和尖刻地擠對了一句。正準備去換防曬霜時,俊價又說:“算了,就這個吧?!笨〗檫吥ㄟ呄蜻^道走去,然后鉆進電梯。

“注意安全??!”紗和說。電梯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紗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早啊,紗和?!鄙砗髠鱽砹似牌艖c子的聲音。差點驚叫一聲,什么時候上來的?“您今天怎么了,這么早就來了,俊介已經(jīng)……”紗和問慶子。

“我今天是專門來找你的?!睉c子麻利地進了家門。

“這畫的是你們的媽媽哦?!?/p>

瀧川來到飯桌前,給正在吃早飯的真菜和陽菜看加藤給利佳子畫的像。小姐妹倆分別在同一所大學的附中和附小上學,兩人穿著同樣花格的制服短裙。

“一點也不像!”

坐在瀧川腿上穿著制服的小女兒陽菜說。

“媽媽,他把你畫成這樣你沒生氣?”

陽菜看著利佳子說。

“小孩子懂什么,趕快去上學,作業(yè)本都帶上了吧?”系著白色圍裙的利佳子,在門口把陽菜裝體操服的提兜檢查了一遍跟她叮囑著。“那個人真的很有才華嗎?”真菜皺起眉頭顯示出不快的表情。那天派對,真菜本來有好好地向那個畫家行禮,可竟然被無視了,所以她對畫家一點好印象都沒有。那天來家里的人,都對瀧川點頭哈腰的,對她們姐妹倆也特別親切。

“還是挺有才華的,不然爸爸的雜志怎么會請他來畫畫呢?!?/p>

利佳子說,“你倆,別干涉爸爸的工作。要遲到了,趕緊走。”利佳子來到飯桌前,給陽菜戴上帽子。

“我討厭他?!?/p>

“長得太嚇人了?!眰z女兒你一言我一語地出了家門。利佳子把那張畫扔進了垃圾箱后也準備出門。

“我說老公,能不能再讓他給我畫一次?我有點不甘心,被畫成那個樣子。”利佳子把瀧川送到車庫,邊走邊說。

“別鬧了,那小子是故意跟我作對才那么干的?!睘{川不理會利佳子,直接上了車。

“作對?什么意思?”

瀧川不搭理利佳子了,關(guān)上車門,發(fā)動車子,開走了。

“早上好!”利佳子向路過的鄰居主婦點頭問候的同時,一眼發(fā)現(xiàn)了橋邊站著智也。看著智也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利佳子趕緊轉(zhuǎn)身回屋。

然后脫下圍裙,拿起車鑰匙再次出門。在智也深切渴望的目光下鉆進汽車,慢慢發(fā)動起來,開出家門?!袄炎?!”智也就像得到主人暗示投食的小狗一般興奮地跑過來,正想坐上副駕駛的座位時,利佳子加大了油門讓車跑起來。

“利佳子!利佳子!”智也一溜小跑地追著喊,利佳子放慢速度,見智也全力追趕過來后,又毫不留情地狠踩油門。調(diào)戲?qū)櫸镆膊贿^如此吧。

利佳子把車開到運河邊人跡罕至的停車場,智也也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坐進副駕駛。

“你原來不是日本職業(yè)足球聯(lián)賽的球員嗎?”利佳子正坐著,按了下開窗鎖,把車窗搖了下來。

“一直做替補,直到退役?!敝且步忉尩??!拔摇摇也粫艞壚炎拥模 ?/p>

面對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說出口的智也,利佳子冷冷地回復(fù)他:“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咱們倆結(jié)束了?!?/p>

“利佳子,你怎么能這樣?對我這么冷漠、殘忍?!敝且簿o緊摟住利佳子的肩,利佳子沒有掙脫,反而溫柔地摟住了智也的頭。

“如果我們再這樣交往下去的話,我就得和現(xiàn)在的老公離婚。 ”利佳子說。

“離就離唄,和我一起過!我養(yǎng)你!”智也抬起頭,臉上是熱血的孩子氣。

“行么?”利佳子問。

“當然行啊?!敝且惨贿叴謿猓贿厺M臉堆笑地回答?!拔矣袃蓚€女兒,離婚后估計會跟我一起過,咱們一起撫養(yǎng)好么?”利佳子說。

“唉……這……”智也的臉色瞬間變了。“我是因為不忠才離婚的,所以丈夫不會支付任何撫養(yǎng)費。離婚后怎么也得找房子住吧,至少也得兩室一廳,還有我父母還在老家,以后伺候老人的事可能也得拜托你了?!甭犃死炎右幌?,智也僵住了。

利佳子見狀高聲笑了起來:“哈!明白了吧,跟我在一起意味著什么。”

“你連試都沒試過就這樣說……”智也有點心虛,但依舊硬撐著無力地反駁道。

“這么說確實是欺負你。”利佳子撫摸著智也的頭,像主人愛護自己的寵物一樣。但馬上表情又冷酷起來?!澳蔷秃煤媒Y(jié)束吧?!?/p>

“你原來就是想跟我玩玩嗎?”智也問。

“當然啦,我和你不過是平時得不到滿足的家庭主婦的小游戲而已。在乏味、單調(diào)生活中的我渴望新鮮,不過如此,現(xiàn)在對你早就膩了?!崩炎诱f得不起波瀾,“下車吧?!崩炎涌粗且玻凵駡远ú蝗轄庌q。

慶子偷偷觀察著籠子里的倉健和倉美?!斑@么寵愛兩個小家伙,它們的名字也起得太隨便啦?!睉c子嘟囔著。

“媽要跟我說什么???”紗和往杯子里倒上大麥茶,問道。

“俊介這個名字也是……”慶子想分散紗和的注意力。

“媽媽,”紗和明顯能感覺到慶子的詭計,于是趕緊制止道,“九點我就要去打工了,有什么您快說吧?!?/p>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那個人到底是什么人。”慶子委婉地說了出來。

“誰?”紗和一時間不知婆婆所指。

“你不是和一個男人見過面嗎?就你們兩個人?!睉c子說。啊!壞了……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北野?紗和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最近偷情的主婦很多,我也不是要懷疑你,就是隨便問問,心想,這孩子該不會在外面亂來了吧,是不是有點陰險?”

平時話特別多的慶子這回也變得支支吾吾的,幾次都磕磕絆絆的。

“對了,我特意用了‘亂來’這個詞,因為我認為偷情這個詞不好。把這個事說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怎么說都是亂來,都是不自重的女人干的,不是嗎?”

慶子越說越溜了,而且有一直說下去的趨勢……

紗和心跳加劇,背上滲出冷汗來。

紗和心想如果偷情被發(fā)現(xiàn)了,這個陰險的婆婆更會變本加厲地大說特說的。就算是平時像個女人似的老公,也會像個大男人一樣把我揍扁吧。上高中那會兒,我和男人的關(guān)系不過就是說說話而已,沒做過什么愧對良心的事……說實在的,自己也沒有那種自信和勇氣。不過,自從這次見了那個人以后,他就一直藏在我心中,揮之不去?;孟胫е?,親吻他。那是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自由和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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