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車多次拋錨,但都有驚無險,所幸最終我們于8月份11日安全抵達岡仁波欽腳下的小村莊塔欽。因為整個新藏線的班車都停開,想在塔欽搭車的人很多,于是她倆提出分手,結(jié)算的費用為每人1200元。
在一家小招待所將自己安頓好后,我就靠在床頭合計起一件讓我有些頭疼的事來。
從塔欽出發(fā),沿岡仁波欽轉(zhuǎn)一圈的實際距離是56公里,主要難點是海拔5630米的卓拉山口中,普通轉(zhuǎn)山的人需用二三天時間完成。還在家時就聽刀客說過03年那次珠峰登頂者陳峻池轉(zhuǎn)山用了13個半小時,他自己則用時16個半小時。自從作出轉(zhuǎn)山的決定那天起,腦子里的那13個半小時,幾個月來就像一把標尺,一直卡在那。
我想拋開“胖子”和“丁丁”獨自上路,但卻又為這個想法感到羞愧。30多歲的“叮?!笔莻€資深驢友,體能和經(jīng)驗都沒問題。“胖子”雖然攀登過哈巴,但在下撒過程中摔折過腿,至今還打著一根鋼釘,而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正糾結(jié)間,聽到“胖子”沉重的腳步聲回來了。他徑直走到我面前說道,“鈞哥,和你商量個事?!?/p>
“什么事?”
“是這樣,我遇到一個女孩想和我們一起轉(zhuǎn)山?!?/p>
“不行。” 我一聽就火了,心里在想,你到底是來轉(zhuǎn)山還是泡妞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鈞哥,挺可憐的一女孩,是大三學生,找不到結(jié)伴的人,我怕出事,才帶她來的。”
“就你多事,她人呢?” 這個理由讓我有些無話可說,我心里想,先看看她身體情況再說吧。
“胖子”一扭脖子對著門外喊道,“丫頭,進來吧,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鈞哥?!?/p>
那晚,在客棧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被“胖子”稱為“丫頭”的女孩,個頭和“胖子”差不多高,留齊耳短發(fā),略微修飾過的眉毛下有一雙沉靜明亮的眼睛?!扳x哥?!彼形乙宦暎缓笥恍?。雖然寬大、厚重的沖鋒衣讓我看不出她的身材,但她微笑起來的樣子,眼睛里充滿了湖水般的氣息。這是后來我對“丫頭”那一笑所能想出來的唯一形容詞。
睡前,走出門。我知道,海拔6638米的岡仁波欽就在背后,近得反而讓人無法看到,而對面海拔7694米納木納尼峰上的雪,在夜色中發(fā)出的光像把明晃晃的刀,清晰而寒冷。
已經(jīng)是午夜了,將自己緊緊裹在有些濕氣的被子里還是感到有些冷。一年前,絕對沒想到的是,我會像今晚這樣蜷縮在在岡仁波欽昏暗的一角沉沉睡去。
早上3、4點鐘光景,外面就傳來熙熙攘攘說話聲和腳步聲。這是第一拔,都是準備一天完成轉(zhuǎn)山的人,本來我也應該是在其中的。不久,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狗的狂吠。又過了一陣,小山村又平靜了下來。
8月12日早上八點多鐘我出來拍照時,天空依然云幕低垂,但巨大的納木那尼峰山腰之上卻沐浴在一片陽光之中。說來也怪,其實,這次阿里之行選擇的時機并不好,可是一路卻順湯順水。在到達塔欽之前,這里的雨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十幾天了,我們一來,雨就停了。
走前,本想與大伙商量一下是用2天還是3天走完,后來想一下,三男一女,彼此都不了解體力的情況下,無法去做計劃,只能順其自然走哪算哪了。
我們將重裝備都留在了旅館,只帶上2天的路餐和水,每人背上小包,也沒請向?qū)?,上?0點半從海拔4675米的塔欽出發(fā)。
向西沿順時針行走了一個小時約3公里后,到達神山的真正入口——塔欽經(jīng)幡廣場。轉(zhuǎn)山者一般都會在這里轉(zhuǎn)上3圈并獻上哈達以示敬意。在這里,可以從45度角方位,以較近的距離看到胸部以上岡仁波欽的細節(jié):從山峰峰頂垂直而下的巨大巖槽與水平方向突起的巖層天然構(gòu)成的十字型號與佛教代表精神力量標志的萬字符極其相似。
那天我看著岡仁波欽碩大頭顱上向后吹起的旗云,有如頭盔頂上白色的戰(zhàn)纓一樣在天空中飄蕩,就像看到一尊無體形無比魁梧的十字軍騎士,正威風凜凜地沖向戰(zhàn)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