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X，女，29歲

采訪時間：2009年8月28日下午

啞語翻譯：吳寶華

（路X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如果用天生麗質(zhì)來描述她給我的第一印象，或許帶有修辭性的夸張。但說她生就一張相當漂亮的臉蛋則是不含水分的。皮膚白皙，標準的瓜子臉、杏仁眼、雙眼皮。她說她來自貴州窮困的深山溝。我想她的姣好面容和皮膚，除了父母遺傳，大概跟生長在未經(jīng)污染的自然環(huán)境有關。遺憾的是她打著手勢，張開嘴卻無法像正常人那樣作語言交流，讓人心里免不住要發(fā)出惆悵的嘆息。如果她不是聾啞人，又能受到正常的教育，也許她的命運完全不同。追逐她的體面的男士大概也得在后面排成長隊。而現(xiàn)在，她只能在看守所里因犯偷竊罪而服刑。）

我老家在貴州農(nóng)村，開門滿眼都是山，到村外要走十多個小時的路。爸爸媽媽都是種地的。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對我還算好。什么時起開始聾啞的，我記不清了。我上過兩年學就不上了，20多歲時，同鄉(xiāng)帶我出來打工。找不到工作，人家初看我長得還行，一聽說是聾啞人就搖頭。（我問，你為何不去學習中醫(yī)按摩推拿，有一些正規(guī)的按摩會所或許會聘你）學按摩？不行。我試過，因為語言障礙，無法跟人交流，沒人找我按摩。生意不好，老板怎么會要我？

我和李X、劉X是在大街上碰到認識的，三個人就商量怎么掙錢，除了干這個我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通常是我和李X望風，劉X下手。有時我們各做各的。去的地方有菜場、大商場、公交車。前年我在商場拎走一個女士的LV包，里面有2300塊錢，被胡大發(fā)現(xiàn)抓住，因是初犯，關了幾個月就放出來了。我偷了錢包，一般都是把錢拿出來，把錢包連同里面的身份證放到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窗臺上，這樣便于失主找到。這次被抓，判了我8個月，說是事情的性質(zhì)嚴重。我和李X、劉X合伙，在醫(yī)院里拎走了一個病人家屬的包，里面有現(xiàn)金6500元。我知道這是人家用來治病救命的錢，太缺德了。

我有一個男朋友，在鹽城，也是聾啞人。他來看過我一次，往我看守所的帳號上打了500塊錢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