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稱傅斯年為學閥一點都不過分,學閥者,學霸也。他把持了重要部門,掌握著非常好的資源,有志于做學術的人,還真不能不把他當回事。曾昭燏女士在英國留學,曾給傅寫過一封長信,仔細詢問她在國外應該學什么,國內(nèi)最迫切需要哪方面人才,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日后能夠得到他的照應,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傅斯年是曾昭燏的表姐夫,也是她哥哥曾昭掄的聯(lián)襟。
曾昭燏留學的年份,是一九三六年,十年前,傅斯年那撥人衣錦還鄉(xiāng),風光十足,天上掉餡餅,到處都是好位置等待。轉眼間行情大變,好頭銜瓜分一空,椅子已經(jīng)坐滿。先前回來的精英,平心而論,不是在國外學得好,而是因為身居要位,有種種便利,又能夠進一步努力,于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個修得正果,漸漸有了成績,在學術界的地位也更加牢靠,成為各領域的真正行家。輪到曾昭燏這一撥,前途雖然也無量,然而今非昔比,已不得不看菜吃飯,不得不仰人鼻息。
傅斯年被稱為學術界的曹操,是一代梟雄,很會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他是山東人,有著山東漢子的爽快,自己有才,也很愛才,凡屬看中的人,必欲收入手下為快。按照李敖的說法,國民黨去臺灣,一二流學者大都留在大陸,只有歷史語言所的精英追隨者最多,譬如李濟,譬如董作賓,由此也可看出他的領導手腕。
傅斯年疾惡如仇,人稱傅大炮。他的學問,本質上屬于新派,沒有留洋經(jīng)歷,完全執(zhí)迷于舊學,往往不入他的法眼。著名學者容庚,論年齡還大幾歲,抗戰(zhàn)勝利,傅當了北大的代校長,以在偽北大任職為由,堅決將其掃地出門。容庚不服辯白,竟然被他招呼手下,扔到了大街上。
對于一個文人來說,顯然沒有比這更大的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