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去洛杉磯的一家商店購物,里面的牛仔褲對我來說正好很合腰。當我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的顧客竟是南希·里根時,我?guī)缀鯂樀冒l(fā)蒙。你知道我有多老了,居然和南?!だ锔?/p>
在同一家商店購物。
總之,我對那位編輯說,你錯了,大錯特錯。如今不是我們的年代,是他們的年代。然而她不撞南墻不罷休。她說,這樣也好,我倒有了另一個想法:幫我們寫一篇“痛恨變老”的文章吧。我告訴她,找個只有50歲的人寫這類文章吧。就算我曾經(jīng)痛恨過變老,但這種心情早已過去。我現(xiàn)在很滿意自己的年齡。
不過有句話還是不吐不快,我實在想不通為什么這么多人一寫年齡就胡說八道——盡管我深深理解沒人愿意讀到那種說“變老是噩夢”的文章。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受的教育是,我們幾乎無所不能。我們積極主動,老天,我們還恨不得搶占先機。我們會正面思考。我們有力量。我們重視任何建議。如果某種藥片有用,我們就會服用。如果處于某種狀態(tài)可以事半功倍,我們就希望達到那種狀態(tài)。當聽說某種剛剛上市的天價面霜可以使時光倒流時,就會毫不猶豫地出門把它買回來,盡管我們深深明白廣告詞都是騙人的。最近購入的五款垃圾面霜就是證明。為了預防阿爾茨海默癥,我們玩填字游戲;為了預防癌癥,我們每天吃六顆杏仁;為了將任何隱患掐滅于萌芽狀態(tài),我們不惜把全身器官都掃描一遍。我們可以控制一切。 生命的方向盤由我們一手掌握。我們始終處于時代前沿。我們可以列出長長的清單。我們尋找更多永葆青春的方案。我們在網(wǎng)絡(luò)的海洋里遨游。但有些事情卻是絕對、肯定且完全無法控制的。就是那個以D開頭的字眼1,我偏不說出來,但這并非忸怩作態(tài)。邁入60歲大關(guān)之時,你一命嗚呼或重病纏身即將奔赴黃泉路的概率會一路飆升。死亡是狙擊手。你心愛的人、喜歡的人、認識的人紛紛被伏擊,它無處不在。下一個可能就是你。
也許你可以躲過一劫,但很快你又會成為狙擊手的目標。與此同時,朋友們相繼離世,留下你一個人站在原地,孤單、心痛、愧疚、無助和絕望排山倒海而來。你無能為力。每
個人都會死?!按鸢甘鞘裁矗俊备裉佤?shù)隆に固┮?臨死前問愛麗絲·B.托克勒斯。愛麗絲沒有回答。
“既然這樣,那問題在哪兒?”斯泰因又問。
哇,問得好。
不過也不盡然。在我腦海里常會盤旋這樣一些問題:比如,你是敗家子還是守財奴?你是把每天當生命的最后一天來過,還是以為自己還能再活二十多年所以拼命存錢?生命到底
是太短還是太長?你是瘋狂工作,還是放慢腳步細嗅玫瑰?我們該將碳水化合物置于何地?難道我們真的要在有生之年拒絕面包嗎(尤其是在如今美國的面包美味得幾乎銷魂奪魄之
時)?那我們還要吃巧克力嗎?格特魯?shù)隆に固┮颍乙獑柲阋粋€問題——我們還要吃巧克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