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的一聲打了一個大哈欠，又兌了一杯摻水酒，說道：“一會兒大家就得回到各自房間單獨就寢，這么肆無忌憚地談?wù)撨@些話題，沒準兒幽靈會找上門哦。”他臉上顯露出的，還是那種膽怯的表情。

小早川苦笑著說道：“也是啊。有什么別的話題可以助興嗎？”

“對了，要不這樣吧……”內(nèi)海一點點地抿著酒。

“那么，”他站起身來說道，“咱們在這里拍張照片留念吧！”

說著，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機。與單鏡頭反光式相機不同，這是一臺小型全自動相機。

另一邊——

“那么，你們知道這個故事嗎？”在桌子對面坐著的瓜生正在對著兩個學(xué)弟學(xué)妹滔滔不絕地說著什么，“鐘表盤上的羅馬數(shù)字中，有一個很奇怪。知道為什么嗎？”

“你是指‘IIII’字吧？”渡邊說。

旁邊的小梢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問道：“四又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

“字不一樣啦，”渡邊指著桌面下的鐘盤說，“瞧，這個鐘也是，羅馬數(shù)字‘四’通常的寫法不是這樣的?！?/p>

“啊，真的。”

江南留心聽著他們的對話，也再次仔細看了看玻璃桌板下的鐘盤。四點位置上標記出的符號是“IIII”，而羅馬數(shù)字里的“四”一般寫作“Ⅳ”……

這一點，他以前就注意到了，但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值得作為疑問提出的事情。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不過是為了讓人容易看明白，才使用“IIII”這樣的寫法的。

渡邊所陳述的觀點與江南相同?！半y道不是這樣嗎？”他歪著脖子問道，“還有其他別的什么理由？”

“我先聲明，這只是其中的一種說法?！惫仙Σ[瞇地開始講解，“十四世紀中葉，法國有位叫作查理五世的國王，他讓人在巴黎宮殿的高塔上安裝鐘表。當(dāng)時正值歐洲各地剛剛開始興建鐘塔。最初這個鐘盤上使用的是正確的羅馬數(shù)字‘Ⅳ’，可國王看到它后卻大為光火。”

“為什么？”

“羅馬數(shù)字的‘Ⅳ’表示的是從‘V’上減掉一個‘I’的意思吧。所以國王說從‘五世’的五上減一，成何體統(tǒng)，硬把‘Ⅳ’改成了‘IIII’。”

順著這個話題，那邊幾個年輕人開始談起有關(guān)鐘表的各種知識來了?？磥砉仙@個青年不僅對超自然現(xiàn)象有著深入了解，在其他各個領(lǐng)域的知識也很淵博。

江南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一個和他性格作風(fēng)極為相似的人。略一思考，他就記起是誰了——在大學(xué)時代，一同參加推理小說研究會的同學(xué)中，是有這樣一個男生來的……

醉意漸濃，一縷思緒離開了現(xiàn)實，一個勁兒地飄向那遙遠的過去。當(dāng)江南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三年前那樁完全不愿再次憶起的事件，記憶就那么黑黢黢地橫在那里時，不由得一陣戰(zhàn)栗。

當(dāng)館內(nèi)那些無處不在的鐘表一齊敲響午夜鐘聲的時候，他們離開了大廳，走向各自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