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組合出版詹瑞文的《男人之虎—正面全》,書中講述的,正是缺德鬼的成長心態(tài)。從仔變成佬,沒有明確的分野,不像“死仔”變成“年輕人”那樣,開始嘗試偷用父親電動刮胡刀去剃唇上的汗毛,結果弄傷皮膚,臉上那點血紅來得清晰明顯,也不像女性更年期停經(jīng)那樣來得震撼。
變成佬是一個很低調的過程,有天晚上,當你在茶餐廳吃宵夜時,突然跟同輩的朋友說,不要吃羊腩煲中的那些竹筍,因為它們很毒時—恭喜你,你已經(jīng)成為了佬;當—眾人叫餐飲時,你會掙扎著別再喝那么多凍飲(當然,這決定并不是因為凍飲要多加1元)時—恭喜你,你已是一個佬。
佬開始覺得世界欠他太多,因此他必須要珍惜自己的身體,以免自己太早離開,世界無法償還虧欠他的一切。于是我們吃維他命,做身體檢查,怕涼怕燥怕濕熱。男人聚首,不再講嫖妓溝女邪骨—噢,對不起,是不再只講嫖妓溝女邪骨,還開始向身邊人推介,朋友告訴你,美國哪種藥對肝功能讀數(shù)過高有改善。
怕拍照,怕拍到皮膚粗糙;驚望鏡,驚望出憔悴臉容。開始穿涼鞋,又怕腳生癬,結果穿了襪子著涼鞋。人生就持續(xù)在自我放縱與保護間廝磨拉扯,燃燒著我這20世紀70年代出生、剛要開始走下坡的凋零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