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渤:我們那時候其實現(xiàn)在想起來全是快樂,就跟現(xiàn)在的生活比,那時候太快樂了。因為我們出去演出的時候,我是頭,而且是哪兒好玩去哪兒。不是說掙錢,因為那錢也夠花,沒有說就一定要怎么樣掙錢,杭州沒去過,坐著大巴就去了,到那兒先玩,逛一圈沒錢了,晚上找一地兒,帶著演出服,打一車就說,你們這兒晚上哪兒最火,然后就給帶著去了。就試場,就演,演完了以后每個人往家寄2000塊,剩下錢都放在一塊兒,一塊兒吃,一塊兒玩,一塊兒花。
楊 瀾:但我覺得最離譜的是你到東北去,冒充香港歌星是吧?
黃 渤:這事你也知道。
楊 瀾:你給我學(xué)學(xué)你怎么把我們東北觀眾,善良、樸實的東北觀眾給騙過去的?
黃 渤:沒有。當(dāng)時演出演到東北,那個團(tuán)的執(zhí)照是香港的,叫香港威猛樂團(tuán),我記得。然后去了佳木斯。去了以后,因為我們當(dāng)時是組合,海報就這么給你打的,叫香港三星鬧春演唱會。因為是剛過完年,我們?nèi)齻€就去了,去了以后會跳會唱。
楊 瀾:沒一個是香港人。
黃 渤:沒有,沒有一個是。然后呢因為會廣東歌,唱了一些,比如說《餓狼傳說》,還有郭富城的一些粵語歌,算能唱,那時候人也善良。
楊 瀾:也滿足了。
黃 渤:也就信了。
楊 瀾:那關(guān)鍵是你在中間串場的時候,拿什么話跟觀眾交流呢?
黃 渤:沒敢說廣東話,但可能會稍微帶點那個味兒。
楊 瀾:你不僅北上還南下,還到廣州去發(fā)展自己的歌唱事業(yè),到那兒你就不敢唱粵語歌了。
黃 渤:對。
楊 瀾:到那兒敢唱東北二人轉(zhuǎn)了?
黃 渤:到了廣東絕不唱粵語歌,因為你自己覺著挺標(biāo)準(zhǔn)的,到那兒一唱,就不對了。
如今的黃渤貴為影帝,日常生活與當(dāng)初早已不再相同。他整日奔波在電影拍攝現(xiàn)場、話劇舞臺、各種宣傳活動中,這個曾經(jīng)的小人物,如今每天要面對的是炫目的閃光燈和媒體的一致追捧,在這短短幾年中生存方式的巨大改變,也讓他感到不適。
楊 瀾:在沒有成名的時候,可能你會經(jīng)歷很多熱鬧的場面,但是也有自己一個人很寂寞的時候,但是現(xiàn)在等到成名以后,你還會經(jīng)歷很多熱鬧的場面,寂寞比過去更多點還是更少點?
黃 渤:更多點吧。
楊 瀾:為什么呢?
黃 渤:因為手機(jī)上的信息是越來越多,電話簿名字越來越多,但真正你跟人聯(lián)系,跟朋友聊天的時間越來越少。你完全沒有空下來的時間了,每一絲兒都給你填得滿滿的。你沒有時間思考,你沒有時間休息,或者玩玩,跟朋友吃個飯,就慢慢覺著自己的工作在慢慢把自己的生活給毀了。而且你說你演小人物也好,你去演這些下里巴人,但是你已經(jīng)慢慢離開這種生活了,這個是特別恐怖的,你慢慢能感覺到不對了。每天就是在片場,在發(fā)布會,回去睡覺,在賓館,每天都是這樣。你已經(jīng)沒有生活基礎(chǔ)了,這個就挺可怕的,所以我就覺得好像得休息休息了。哪怕看看碟,哪怕愣愣神,哪怕找朋友胡吃海塞。
楊 瀾:你過去沒有成名時候的哪種樂趣是現(xiàn)在你最懷念的?
黃 渤:就是那種無憂無慮,胡說八道。
楊 瀾:現(xiàn)在不敢胡說八道了?
黃 渤:以前是你絲毫就不用顧忌嘛,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F(xiàn)在可能要你不得不顧及好多事,你也有下意識的那種抗拒感,憑什么我不能坐地鐵?地鐵這么便宜,又快還不堵車。你逃了幾次以后,你覺著不行,你就咬著牙還得坐,我甚至總結(jié)出來了上地鐵的經(jīng)驗。
楊 瀾:比如說?
黃 渤:就是在一個柱子邊上,先看前后左右,看這面兒來人了,就是你余光看到了,就有的人看了,哎,這不是那誰誰誰,趕快往這邊躲,然后過一會兒門一開上去以后,直沖對面的門,然后手把著上面兩個環(huán),有座絕對不坐。然后把著兩個環(huán)是這樣,你對面是那個門,然后這個胳膊擋住了這排的人,另一個胳膊擋住了這排的人,基本上人看不著你了,然后就這樣上去。后來想想這有意思嗎,這不心里也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