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序(10)

我是即將來到的日子 作者:熊培云


上帝從來沒有眷顧我

我也沒有投靠上帝

我只是人類的孩子

無家可歸的浪子

如果一定要有彼岸

就帶上我的意義女神

去彼岸流浪

——《意義女神》

意義女神是我杜撰的概念。我們無一例外地生活在一個意義的世界里。除了物質,剩下的都是意義。

海德格爾說,人活在自己的語言之中,語言是存在的家園。我很慶幸我能夠使用語言構建我的存在。當然,這一點也不敢深想。當我們寄托于語言而存在時,也意味著我們是以一種編碼的方式存在。問題是,如果沒有他人的解碼,我們會不會像無人知曉的死去的語言,從此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在此絕望之境,我們只能反求諸己,要“自己懂得自己”。無論世界怎樣看你,你首先要承認并接受自己之存在。你是世界的開始,也是世界的末端。

你是你的宇宙,最古老的王者

你感受,生命從此有了時間

你思想,大地從此萬物奔流

你歸于寂靜,世界再無消息

——《存在》

這個小集子輯錄了我的一些零星思考。我沒有像特朗斯特羅姆那樣沉迷于意象的構建,也沒有像其他一些詩人那樣毫無節(jié)制地抒情。我所涉及的對生命、愛欲、媒介、美和正義等方面的思考,大多都與存在和意義有關。我甚至有些迷戀于對人的際遇的思考。所以,我更愿意將它們歸類于存在之詩。而我需要完成的恰恰是存在之思。我這樣說,似乎是要終結前面提到的詩與思的爭辯了。無論這話是否妥當,有一點是確定的,我試圖借著這些文字豐富我的生命,拓展我對人性的思考,表達我對人類存在之困的某種憂慮。比如大眾傳媒對人的塑造,當全世界每天都在關注同一場災難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另一場災難,即世界正在失去它的豐富性。

人性是個奇妙的東西。古往今來,我們以各種方式揭示人性的幽暗與光亮。我看過的最耐人尋味的思考來自黎巴嫩詩人紀伯倫的一篇短章。大意是說一個人摸黑去偷了個瓜,回來一看,瓜是生的。于是他感到很后悔,開始懺悔自己怎么能干偷瓜這樣罪惡的事情。

我很遺憾自己沒有寫出類似有趣而深刻的東西。在偷瓜與懺悔之間,我們窺見到人性的幽暗和光亮。但人性的這個轉折,卻是那么意味深長。為什么偷瓜者是在發(fā)現(xiàn)瓜是生的之后才懺悔呢?為什么退位的官員比在位的官員顯得有良心呢?假如那個瓜是熟的,偷瓜賊是會懺悔,還是會將它吃掉后趕緊再多偷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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