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偵察江南，分析敵我出定論

1938年5月12日，粟裕讓部隊休息半天，然后離開麒麟橋，沿公路向宣（州）蕪（湖）鐵路封鎖線前進。他們開始聽到“隆隆”的炮聲，而后重機槍聲由隱約逐漸清晰。越接近前線，火藥味越濃。路上遇見從前線潰退下來的國民黨官兵，有成班成排的，有三三兩兩的。還有農(nóng)民抬著一些姨太太坐的轎子，后面跟著衛(wèi)士。還有許多手、臉、頭纏著紗布的傷員。他們看起來垂頭喪氣，一片驚慌與混亂。

“你們是哪個部隊呀？”

“我們是新四軍?！?/p>

“你們開到哪里去？”

“我們到前線打鬼子?！?/p>

“鬼子很厲害，有飛機大炮。我們都被打垮了。你們這樣的武器，還打什么鬼子啰！去送死喔！”

“我們不怕鬼子，我們能夠打敗鬼子！”“別看我們隊伍小，我們新四軍是一支鐵軍！”

這是敗退的國民黨士兵和先遣隊戰(zhàn)士間的對話。一退一進，士氣全不相同。

當天晚上粟裕率部隊到達蕪湖縣灣址鎮(zhèn)以南九連山側(cè)的宣蕪鐵路。先行到達的偵察參謀張铚秀派四名偵察員在鐵路兩頭分別擔任觀察警戒，自己帶一名偵察員接應粟裕。

粟裕親自指揮部隊：“同志們注意，過鐵路時可能遇到敵人的鐵甲車。鐵甲車上的探照燈很亮，照得四周像白天。如果碰到鐵甲車，就地臥倒不要動，這樣它就看不到我們?！?/p>

粟裕問張铚秀：“張參謀，敵人鐵甲車開來，在比較遠的地方能發(fā)現(xiàn)嗎？”張铚秀說：“不知道，怎么發(fā)現(xiàn)？”粟裕便走近鐵軌，蹲下去用耳朵貼在鐵軌上，又用手輕輕撫摸鐵軌道：“這樣做，如果有鐵甲車，你在較遠的地方，就可以聽到鐵軌傳來的聲響?！?/p>

當晚，部隊順利通過了這段敵人封鎖線，經(jīng)東門渡、裘公渡，進入宣城縣境楊泗渡。當時兵荒馬亂，老百姓見當兵的、帶槍的都怕。粟裕到楊泗渡時，鎮(zhèn)上幾百戶人家，跑得只剩下幾個老小。粟裕派出政治處的人給逃跑的老百姓做工作后，老百姓才回到鎮(zhèn)上。在楊泗渡休息了一天，第二天部隊行軍到貴池鎮(zhèn)南岸，因受到土匪武裝余宗誠部阻攔，不能北渡，粟裕只得率部返回楊泗渡又住了一夜。

隨后粟裕率先遣隊進入江蘇境內(nèi)的高淳縣，北渡石臼湖，經(jīng)博望、朱門，于5月22日到達了江蘇省江寧縣的葉家莊，司令部駐扎在曾任過國民政府財政部次長的葉文明家里。

葉明文得知駐在他家的是司令部，一見副官曹鴻勝的長相和派頭，誤把他認為是司令，搬來個竹躺椅叫曹鴻勝躺下休息。后來他發(fā)現(xiàn)躺在椅子上的是個小個子，就小聲地把正在睡覺的人喚起來：“誰叫你睡在這里？這是給司令睡的。”曹鴻勝聞聲趕來說：“葉先生，他就是司令員！我是他的副官?！?/p>

葉先生問：“司令，貴姓大名？”曹鴻勝介紹說：“我們的司令員叫粟裕?！比~文明“啊喲”一聲，說道：“這個名字好熟悉，在哪兒聽過？”粟裕知道葉是國民黨政府要員，自然清楚粟裕是何許人，只是不便言明罷了，于是說：“以前蔣介石曾下過通緝令，通緝捉拿匪首方志敏、粟裕。我就是那個粟裕！”葉不覺有點尷尬，頻頻點頭，連聲說：“想起來了，久仰，久仰！”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大家開始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