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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蚤是會發(fā)光的。
一粒文字大小的跳蚤
——站在紙上,發(fā)出腐臭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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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在一片樹葉上發(fā)言,手勢刻在樹上。
云,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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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重新設定,詩歌參與了的預謀和終結。
喝一杯水就夠了,事態(tài)在另一件華衣里完全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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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一點,起身。
椅子推到后面,注意頭上的障礙物。把最后一行字,一筆一畫,寫完整。站起來。
輕一點,起身。
鏡子必須吸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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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突然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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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筑在高樓上。
慢慢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住下來。
熟悉沒有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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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行車上,熟悉一個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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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沖動黯然地躺在墻角的沙發(fā)里,測量激情的數(shù)值。
胸腔里埋伏著伺機迷途的猛獸。
抓住它是始終的夢想。
從十六歲開始就沒放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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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你五歲。
從茅屋里出來,已是中年。
事情、青草,綠在腳邊。
不可忘記的石頭,希望你坐下來。
父親說,事情就發(fā)生在昨天。
你們遺忘,你們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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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上左眼,可以看見鬼。
向前走的語速慢了半拍。
轉機,給個完整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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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里告別,現(xiàn)在是早上八點。
與時間較勁,會贏的,只要取得文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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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具體地想念一個人,卻清晰地因一種想念而淚流滿臉。
音樂貼心地打動我,旋律飄過幾十個城市,回到出生地,一種聲音催我上路。
為什么只有老了才回去?
年輕正好上路。往回走,需要智慧。
往心靈里走,需要更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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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為什么總看見血。紅色,那么一點,輕晃一下,似乎不斷地在周身回旋。
余光的感應留住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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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
神性潛伏在那些不經(jīng)意的樹木里,雖然你們被迫地稀疏散落在城市的道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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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中攜帶著細沙,和斷的小枝條,輕輕地咬著,又松開,遇見又逝去。
語言想念洗濯于溪流中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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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來了。夏天。
白色的,落滿對面屋頂。
隔著十九樓的窗戶,你可以跨上去,跨過馬路,學習雪的樣子,落滿大地。
在有人的地方,你將消失。消失在踐踏的詞語下。
樹林默哀般,喜慶的眼睛,望著天空,迎接每一次時間對生命的玩味。
再次挪位,吸收散發(fā)了的飛翔之力。
風從乾卦的條碼中流過,氣從坤卦的缺口上升。飛翔的動力,流沙順著時間的數(shù)字逆流成石,銹的兵器,木器的家具成為樹林。
雪在飛,天空飄滿雪花送葬的隊伍、迎親的人們,飄滿與大地最近的云彩。
雪回到天空,等待大地亮出它們的棲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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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門口,不等人。
傘翻倒在樓梯下,修剪過的綠色植物,玻璃房里:
請把話筒拿開,請不要在我的名字上涂抹金粉或者污漬。我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道大家的分量。
詩歌道路上的植物只向純粹的詩歌致意。詩意與通俗的花朵,與綠色必須區(qū)別開來。
小人是世界里的坎坷,不需要跨越,用童年的土填平就是,或種上花草果實,澆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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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對岸。
我這里,雜草叢生,齊腰深的水,驚恐于巨獸把我拖進水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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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晚上被一場毫無意義的追捕而追捕著,逃跑的路線是些可笑的小樹林和天然形成的山洞,都是黃土,沒有一塊石頭。
下午:重復的時間在文字里迷失。路敞開在字站停的地方。奔跑累贅重重,夢想顯證著生命的意象。
中午:斧頭落下與掄起的聲音傳出很遠,又從遠處蕩回到聲音的中心。
聲音照舊高貴孤絕地傳來傳去。
我們紛紛轉身,朝向希望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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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開始,我要愛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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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迷糊。雨一滴滴落下,疏疏地盛開,看著我。它們肯定想告訴我一些什么事情:
它們在寫一個字?還是一個意會?
雨水與我一起沉思著,面對面,比畫著。
我還是不懂。
雨繼續(xù)落在窗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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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早晨,父母還在睡眠中。
腳踏進雪里,踩碎一片片雪花,聲音清晰,整座山和田地都在安靜地容納了我的身體。我知道自己還是擁有一些微弱靈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