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永哥和曹磊親自動手“打開網(wǎng)絡(luò)秀網(wǎng)姐”的時候，莞兒又踏入了廣廈B座的電梯。

看著電梯小屏幕往外蹦數(shù)字，莞兒心焦上火，剛才重新下樓問過服務(wù)員，才知B座居然有兩個“春晚”組，一個是大臺的“電視春晚”組，在18樓；另一個是所謂“網(wǎng)絡(luò)春晚”組，也不知什么來頭，在8樓租了半層辦公，而且他們又在外大肆廣告招搖，每天不少人前來報名，弄得前臺不勝其煩，這才有那個眼鏡男生在樓下領(lǐng)人。

18樓好不容易到了，門開處，迎面是一個占滿整面墻的巨幅大紅噴繪，上書第某屆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幾個古體大字，兩邊金龍纏繞，銀鳳飛翔，又有剪紙風(fēng)格的祥云升騰四起；還有兩只剪紙喜鵲飛銜一幅立軸畫卷，上書“春晚倒計時60天”——那數(shù)字卻是可換的。噴繪兩邊又有兩座宮燈，巍然挺立，金碧輝煌；宮燈余輝，正照綠蘿。枝葉繁茂處，一派盎然生機。

莞兒就覺得這才是正宗地方！仔細看看，又覺得這個“影壁”比洋的俗，比俗的雅，比雅的鬧，比鬧的正，比正的喜慶，比喜慶的大氣，比大氣的又生動活潑。這堂大景，比廟會更像堂會，比堂會更像晚會，比晚會更像廟會，倒是透著一股莞兒看慣的各種傳統(tǒng)春晚的年味兒。

“看什么呢？！”

忽聽耳邊一聲喝。莞兒扭頭一望，只見綠蘿大葉旁邊站著一位敦實漢子——正是在樓下見過的那位，只是把警用大衣脫了。

“你是哪個報社的？”那人又喝問道?？磥硭麑τ浾呖刹淮笥押谩?/p>

莞兒怯生生地一淺笑：“我不是記者。我是速記公司的——你們要開會記錄?！?/p>

“哦，速記公司的——你一直往里走，沿樓道走到頂里頭，就是大會議室，找鄢老師！”

莞兒謝過，慌慌張張夾著衣服提著包，懷著新鮮胎胞往里走。從樓道走過，一順見得房間上大都貼個牌子，卻是A4紙打印，極為簡樸，上面寫有什么音樂組、舞蹈組、語言組、視頻組之類。房間有的開著，有的關(guān)著，不管開著關(guān)著，都散溢出一股方便面的俗香味，有的還雜和著煙、酒、小吃、果皮、口香糖以及臭襪子的味道——莞兒知道電視臺的路數(shù)，趕時趕工，加班加點，無窮無盡，沒完沒了。

走到盡頭是一個大會議室，門開著，門口閑站著幾個人，抽煙說話，一見到莞兒，又都不說話了，都直勾勾看著她，好似在辨認什么——莞兒心里話：他們又都是玩過成人游戲的，要不就是日本女優(yōu)迷。卻低著頭偷偷一笑，問道：

“老師好！請問哪一位是鄢老師？”

“哦，是速記公司的吧！”從人后冒出一個干巴老頭，皮貼著肉長，戴一副極深的老式圓圈眼鏡，聲音卻是出人意料地響亮。

“您是鄢老師？對不起，我剛才走錯地方了——”

“不急，你先坐下，休息會兒，言大導(dǎo)還得有一會兒——”

“不對吧，老煙斗，”有一個頭型夸張的胖女人接口道，“你沒瞧見肖門神已經(jīng)上來了嗎——大導(dǎo)的車位不安排好他怎敢上來？”

又一個穿中式對襟棉褂、留山羊胡的老先生，把玩著核桃，悠悠地說：“大導(dǎo)上是上了，不過，剛才我看見齊濛濛氣勢洶洶跟著進了他的房間——老煙斗說得對，這開會，還是得有一會兒?！?/p>

鄢老師噴一口辣煙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也?！?/p>

眾人都哄笑起來。

“來，小姑娘，跟我來?！?/p>

鄢老師把莞兒帶進會議室。莞兒環(huán)視會議室，但見燈光素亮，中間一個超大橢圓桌，圍放二十多把椅子，有的椅子前有話筒，有的又沒有——全都沒有人名標(biāo)牌，人這么多，發(fā)起言來，誰是誰，倒先要向鄢老師問個明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