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奇異的香味從她身體內(nèi)部散發(fā)出來,那是被春天的朝露浸濕了的泥土的氣味,那是鮮嫩的青草的氣味,那也是含苞欲放的花朵的氣味。是的,一切都來自于她的花蕊,那是一朵真正的生命之花,每一片花瓣都柔軟嬌嫩,飽含著隨時準備汩汩滲出的甜美甘露、瓊漿玉液。他又冷又熱,無法自制了。他同時感到了她的戰(zhàn)栗。她也感到乍熱乍冷嗎?他覺得自己變成了火,火的舌頭,由表及里,舔舐著,鉆游著,旋轉(zhuǎn)著。多么滋潤而溫暖。她被火熱的舌頭灼著了。她在躲避,又像在迎合。她的扭動和呻吟一浪高過一浪,反過來又刺激了他,鼓舞了他,使得他更加投入了。她的扭動更加激烈了,她的呻吟燕鳴鶯囀,她在抓他的頭發(fā),卻因為他的頭發(fā)短短的而沒有抓住。但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下子就明白了。行不行,寶貝兒?他說。他和她臉貼著臉了。她并不回答他,只把兩條胳膊像常春藤一樣,纏繞著他的脖子,好像要把他的頭拉得更靠近自己一些。他不是只顧自己,不顧其他的,怎么樣,好不好?他問她,聲音柔和得要命。他的動作一會兒是遲遲疑疑的,帶著試探的意味,生怕傷著了她,仿佛隨時準備撤退;一會兒又是不管不顧的,像勇猛無畏的戰(zhàn)士一樣沖鋒陷陣,也像打樁機一樣鏗鏘掘進。噢!她回答他,意思不甚明了。嘿?他的尋問也改了,是語言又不是語言。噢唔,她應和著他,嘿噫!他也唱和了。她頂著他,好像要把他頂?shù)教焐先ィピ浦猩⒉?,他則撞擊著她,就像叩擊一口在天荒地老里沉睡了幾千年的老鐘。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開始,他和她還要借助簡短的口語和手語,進行相互的提示、引導和校正,很快地,他們就融匯貫通渾然一體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天塌也好,地陷也好,都不重要了?;蛘?,他和她,要的就是天塌地陷。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兩個人的呻吟與呼喊,只有神秘的水洼被搗騰得哇嘰哇嘰直響的聲音。啊噢啊噢,她叫著。嘿噫嘿噫,他喊著。她把他箍得那么緊。他也使勁地箍著她。兩個人都恨不得把對方箍到自己的肉里面去。啊噢啊噢,她叫著,你這壞蛋壞蛋壞蛋快呀壞蛋啊噢……
張仲平享受了那靈魂出竅般的終極快樂之后躺下來休息,把去醫(yī)院的事給忘了。也不是忘了,而是不想馬上離開他的安樂窩。直到兩個人又纏綿了好一會兒,曾真爬起來去浴室洗澡之后,他才給祁雨打了個電話,說了暫時不能上醫(yī)院的事,說他會找個時間再來。祁雨自然說沒事沒事,張總你先忙著。
他還想給顏若水打同樣的電話,想一想有點刻意,便沒有打。他想祁雨應該會把他的電話轉(zhuǎn)述給顏若水聽。
張仲平?jīng)]有馬上去醫(yī)院還有一個隱秘的理由,他怕在醫(yī)院里碰上徐藝。既然是徐藝給祁雨打電話報的信,那他一定會在醫(yī)院里張羅著,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江小璐今天輪休,門鈴響起的時候她正在給毛毛講故事,打開門一看,卻是在拍賣會上認識的莫老板,他手里正捧著花站在門外。
將近一個月以內(nèi),江小璐每隔一天就要收到花店里送來的花籃。這不能不讓她有所觸動,但她搞不清一個堂堂的副市長怎么會看上她這么一個高速公路的收費員。
江小璐的媽媽及時地為莫老板泡了一杯茶,然后帶著毛毛進了里屋。莫老板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江小璐家里靠著墻壁擺了一溜花籃,簡直有點開花店的意思。
江小璐說:“這些都是你安排送的吧?你來了,正好告訴你,以后,請不要再費心了,我實在不值得他這樣?!?/p>
莫老板說:“值不值得他這樣,由他作判斷。但據(jù)我所知,他不這樣看。他的情況我也給你做過介紹,他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的一個問題,你的無名指的大小分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