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覺得腳踝處一緊，似乎真有一只鬼手一點(diǎn)點(diǎn)朝上摸索，從小腿到大腿，一直停留在他的下身。東方墨的全身如同遭到電擊一樣抽搐起來。

暗黑的水草還在他身上蔓延，他只能張大嘴巴吐著水泡，水草里就像藏著一只巨大的水蛭，緩慢地與東方墨的身體纏繞、摩擦，和他的皮膚緊緊地貼合在了一起。此刻的東方墨，就像被章魚觸手捉到的一條小魚，前途無望地不再掙扎了。

當(dāng)腥臭的水草沒過胸口時，東方墨只是下意識地低下頭，朝那墨綠色棉絮狀的物體看了看，只一眼，全身便再次猛烈地抽搐起來。

他看見了一張臉，有點(diǎn)熟悉的臉，就像是漂亮的朵朵花的臉，但那張臉?biāo)查g膨脹起來，就像面包泡進(jìn)了水里，僅片刻工夫，就腐敗得分辨不出五官，唯獨(dú)能看清是嘴的位置，逐漸擴(kuò)大出一個深深的洞，那張嘴瞬間張大開來，里面布滿橫鉤倒刺的細(xì)碎牙齒……

“啊”的一聲大叫，病中的東方墨終于在這一刻掙扎著醒轉(zhuǎn)過來，重回到人世之間。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和衣趴在沙發(fā)上昏睡了整整一天。

全身軟綿綿的，雙腳更是使不上力氣。他望了一眼窗外，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出微弱的光，轉(zhuǎn)過頭又看了看掛鐘，時針和分針在同一條直線上，并且垂直豎起來。

“六點(diǎn)了。”東方墨念叨一聲，心想，如果不是昨天吃的那些藥起了作用，自己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走進(jìn)浴室，洗一把臉，從墻壁上的鏡子中看見了自己的臉，短短的一天時間，自己居然瘦成這般模樣，臉頰陷進(jìn)去緊緊包著突出的顴骨，尤其是印堂那個地方，似乎浮現(xiàn)起了一團(tuán)黑氣。

他接了一捧水拍在臉上，用力揉搓著額頭，直到把皮膚搓疼了，一照鏡子，那地方還是隱約有團(tuán)黑氣，似乎不是在皮膚表面，更像是從毛孔里發(fā)散出來的。每個中國人都知道，那個地方暗淡，絕非什么好兆頭。

他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一邊走出浴室，無意間，他覺得一只腳碰倒了什么，因?yàn)榈匕迳习l(fā)出吧嗒一聲悶響。他把眼睛從毛巾里露出來，低頭看向腳下，起先什么也沒看見，可下一秒，就覺得有冷水倒進(jìn)了后脖頸里，因?yàn)樗匆娏艘浑p透明高跟鞋！

他毫無征兆地回憶起那個詭異的夢，在夢里，他聽見拽門聲，門開了，走進(jìn)來一雙高跟鞋，沒錯，和現(xiàn)在地上擺著的鞋子一模一樣，此刻，立著一只，躺倒一只，躺倒那只是剛剛被自己踢翻的。

難道自己仍舊在夢中？他掐了掐臉頰，有感覺，難道自己真的撞鬼了？！

東方墨盯著地上的鞋子紋絲不動，這無疑是朵朵花的鞋子，她的鞋子怎么會一直放在這里？地板是棕黃色的，鞋又是透明的，所以一夜的慌亂都沒有注意到地上居然還存在一雙鞋子。